1430 哈里森的决心
已探索宇宙，某荒芜宇宙带。
星盟的潜伏者关注着新闻播报的战事进展，对当前的形势多少有些不满意。
“三大文明击退了世界树的第一波入侵，突遭大乱仍然稳住了局面，不愧是三位一体的宇宙级文明，果然没那么好对付。”
“世界树的攻势稍微弱了一些……不，应该说三大文明的抵抗力度太强了。”
他们泄漏情报，就是想看到世界树大肆侵略，给三大文明带来绝望，但目前的局面却和它们的预期相去甚远。
“好消息是世界树蚕食疆土的进度虽慢，但以战养战积少成多，迟早能让三大文明陷入万劫不复的处境，没有翻盘的可能。”
“对，三大文明的抵抗只会渐渐衰弱，慢性死亡而已。”
“希望在我寿命结束之前，可以看到这一天。”
众多星盟潜伏者定了定神，又鼓起了信心。
在他们眼里，这是一场长期的战事，也许要持续几十年，抑或是几百年，他们决定耐心等待，无论多久，都要见证三大文明败亡的那一天。
……
在世界树全面入侵的骚扰下，星际公民的生活水深火热，度日如年，大半年的时间在战火中度过。
世界树不止一次对各个星域发起了大规模的空降入侵，三大文明抵抗不休，双方你来我往，在大半年时间里爆发了数十万次大大小小的战役，在冰冷的宇宙里洒遍了无尽的热血，许多地方都留着双方战斗的痕迹。
战略指挥部统计了一下损失，零零散散的失陷星球加起来，被世界树吞噬的国土总面积大约相当于三个半星系，相比于动辄上百星系的星域来说，这点损失并不多，而已探索宇宙有十几个星域，世界树夺走的那点星球不过是九牛一毛。
按照这种趋势，世界树理论上需要数百上千年才能击溃星际联合军，吞噬整个已探索宇宙。
不过三大文明并不会因此而放松，对他们而言寸土必争，众多玩家跟随着一支支舰队南征北战讨伐入侵者，经验迅速累积起来，踏入天灾级的玩家越发多了起来。
另一方面，卡罗特、埃文斯等新生超A级? 也在一个个战场之间奔波，平日里哪有这么多实战机会，这些超A级的实力快速成长。
而韩萧一直独自镇守浅层维度? 大半年时间里? 世界树眷族大大小小入侵了十七次? 尽数被杀得丢盔弃甲，落荒而逃，根本无法动摇他坐镇的次级维度防线。
除此之外? 韩萧一直在专心培育枢蛇? 想办法让它支棱起来，与次级维度交配，产下胚胎。
本来他也没抱多大希望? 因为枢蛇幼体毕竟是个宝宝? 繁衍是它这个年龄不该承受的压力。
但韩萧没想到的是? 这个试验竟然成功了? 枢蛇幼体不仅支棱起来了? 而且还贼鸡儿坚挺? 如饥似渴地搞爆了三个诞生了懵懂意识的次级维度，留下了三枚胚胎。
不过在深入研究了专门录下来的“蛇片”后，韩萧也找到了原因。
由于世界树的追杀与次级维度环境的凶险，枢蛇的生活处境十分艰难，所以出生后尽快交配产下后代或许是刻在它们基因中的本能? 繁衍能力天生便是成熟的? 不需要等到成年就能搞出蛇命。
有了三枚胚胎? 总算敲开了养殖业的大门? 韩萧这段时间把大部分心思都放在了这上面，让饲养员无界之王大出血。
不过他没有因此将枢蛇幼体转换为虚拟生命，准备等待胚胎成熟? 有了第二、第三条枢蛇之后，才打算去尝试这个方案，问就是谨慎。
这一天，韩萧接到了起誓人与克苏耶的消息，打算结伴拜访，他便邀请两人来到基地里做客。
瞭望台的环形走廊中，三道迈着慢悠悠的步伐并肩而行，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天，窗外的绚烂极光透过观景窗，在三人的身上留下斑驳的光影。
韩萧单手盘着两粒机械球，笑道：“怎么今天有时间过来看我，主宇宙的战事怎么样了？”
“星际联合军又打退了一波世界树的入侵攻势，我们可以休息一段时间，正好过来看你。”克苏耶微笑。
“那他呢？”韩萧扭头看向起誓人，“你们什么时候搅到一起去了？”
“连我和谁交朋友，你也要管了吗？黑星，你好大的官威啊。”起誓人背着手，撇嘴说道。
“这叫什么话，我是怕你被克苏耶带坏了，他可是一个表里不一的老影帝了。”韩萧啧了一声。
“你最没资格这么说我。”克苏耶暗暗翻白眼。
三人插诨打科闲聊了一阵，起誓人才聊起正事。
“说起来，这大半年的战事，超A级群体也有一些人阵亡了，你准备什么时候复苏他们？”
韩萧摇头，“暂时没想法，我虽然权限高，但去圣所也要花费两三个月左右，我不在这里坐镇，容易发生变故，现在保护枢蛇比较重要，我还不能走开。”
起誓人点点头，突然话锋一转，道：“等战争结束，我会离开已探索宇宙，圣约的一切就留给你了。”
韩萧一怔。
干什么，咱们什么仇什么怨，你突然插旗，让我很慌啊！
这时，一旁的克苏耶也笑了笑，道：“我也一样，等打完这场仗，我和他一起离开。”
咋滴，你们俩这是要私奔？
韩萧神色古怪。
“这就是你们今天来找我要说的事情？你们这是要做什么，好端端的干嘛要走？”
克苏耶耸肩，“只是一场远行罢了，待在星际社会虽然很方便，但这只不过是世界的一角，宇宙这么大，我想去看看。”
……给你能的，冥土也很大，你要不要也去看看？
韩萧虚着眼，腹诽不已。
“你们到时候想去就去呗，又没有不让你们走，还是说你们想看我挽留你们？”
起誓人：“那倒不是，未探索宇宙充满了未知的危险，我们提前过来知会你一声，希望你每次进入圣所，都对我们使用复苏，如果我们还活着，自然没有效果，若是我们不幸身亡，没有传回消息，那你就能顺手把我们给复活出来了。”
“就这事？合着你们出去浪、出去撒欢，要我在家里给你们兜底呗？”韩萧没好气道。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克苏耶一点也不害臊。
韩萧无语，摆摆手，“行了，这事我记住了……但你们是不是说的太早了，现在离战争结束还八字没一撇呢，你们没有听参谋部的分析吗，他们预估这场战争在正常情况下还要打两百到五百年。”
克苏耶笑了起来，“那是给一般人看的，我们这些高层能不知道吗，只要你这边的枢蛇一成熟，就是我们正式反攻的时刻，哪里需要那么久。”
“那不好说。”韩萧摇头，道：“枢蛇和大部分生物差不多，有六个成长阶段，分别是胚胎期、婴儿期、幼年期、青年期、成年期、老年期，现在的枢蛇幼体虽然长得快，但破壳而出也才不到一年，充其量是婴儿期，距离成年期还太远了。”
“不管怎样，枢蛇成年肯定用不了几百年，我估计最多十年到三十年之间。”起誓人判断道。
“那也不短了。”韩萧摊手，“所以远征军还要继续行动，双管齐下寻找世界树本体所在，现在我们和世界树互相掌握了彼此的底细，倒是不用再担心情报泄漏的问题，远征军不必像以前一样偷偷摸摸了。”
克苏耶忽然想起一件事，道：“对了，你手下是不是有个叫哈里森的？”
“你认识他？”韩萧意外。
“我之前去支援一处战场，正好距离海蓝星文明的避难星球不远，所以打完之后，顺便去龙坦逛了一圈，艾默丝不在家，她手下的大总管珍妮接待了我，她知道你我的关系，想让我顺便给你带个话。”
“什么话？”韩萧好奇。
“她说她怀孕了。”克苏耶语气玩味。
“卧槽！”韩萧惊了，“不是我的！我没和她交配过！别特么瞎说！”
“你在想什么？”克苏耶挑眉，“她说孩子的父亲是哈里森，又不是你，你激动个什么呢？”
“呼，那就好……下次说话你能不能一口气说完。”
韩萧松了一口气，暗暗蛋疼。
这要是让艾默丝误会自己和他妹有一腿，那就热闹了……
克苏耶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失笑道：“堂堂一个超神级，竟然害怕区区一个艾默丝？”
“什么叫怕？你懂个屁，再有武力也不是用来威慑家里人的，我这叫维护家庭和谐。”韩萧一脸嫌弃。
克苏耶不置可否，自顾自道：“反正珍妮让我转告你，她希望你能劝说哈里森放弃远征军的职务，不要再去冒险了，她不想孩子一出生就没了父亲。”
闻言，韩萧也收起了玩笑的心思，让菲利普查了查哈里森目前的情况。
他不会闲来没事翻手下的隐私，还是今天才得知这个消息，以前仅仅知道两人有一些小暧昧，但没有确定关系，稍微查了一下，他发现两人是这大半年内才正式搞到一起去的。
之前的十多年，哈里森一直在次级维度参加远征，很少与珍妮联络，本来以为无法兼顾感情，但珍妮不知是没人要还是年纪大了，不想再孤零零一个人蹉跎下去，对此不仅没有怨言，反而对哈里森的感情越来越深厚。
在大半年前，远征军前哨站被世界树眷族攻破，远征军损失惨重，哈里森逃了一命，而在远征军重新集结的这段时间里，他终于有空回了一趟主宇宙，他死里逃生，珍妮干柴烈火，两人总算成功上垒，异地恋修成正果，似乎下定了繁衍后代的决心，不做安全措施，干得那是热火朝天。
而在一个月前，哈里森重新回到了远征军，离开了珍妮身边。
韩萧看了眼档案，咦了一声，奇怪道：“好像没人征召他，他竟然是自愿回到远征军的。”
因为有了枢蛇，韩萧没有继续强迫哈里森参与后续的远征探索，现在发现是哈里森的自发行为。
“这家伙怎么这么积极了？”
韩萧好奇，以无界之王为中转站，联系拥有烙印的哈里森
几秒后，通讯便接通了。
“黑星阁下。”
哈里森的远程投影浮现出来，朝着韩萧行礼，恭声问好。
“不用多礼，是这样的，珍妮怀孕了，让我劝劝你，不希望你跟着远征军冒险，况且现在大部队也不差你一个，怎么样，要不要回去？”韩萧开门见山。
哈里森闻言，轻轻摇了摇头，“我感谢她的心意，但我不会回去的。”
“我注意到你这次是自愿加入远征，你怎么想的？”韩萧问道。
哈里森沉默了一下，缓缓道：
“我在龙坦的时候，接触了许多难民，您知道他们如今的状态吗？他们每日都生活在恐慌之中，许多人承受不住压力选择自我解脱，而活着的人则恐惧着未知的明天，谁也不知道某一天会不会沦为世界树入侵的目标，新兴的宗教在流行，无数人在其中寻找慰藉，所有人都在祈祷战争早日结束。
您说我的运气很好，很适合找东西，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我希望您说的没错，希望这一次虚无缥缈的运气能够发挥作用，为尽早结束战争奉献我的一份绵薄之力。”
韩萧眉头一挑，轻笑道：
“不错嘛，你让我有点肃然起敬了……不过你应该知道，如今枢蛇在我们手里，我们的胜率已经很高了，远征军不再是唯一的途径，未必能起到用处，大部队并不缺少你一个，你的行为或许只是无用功，还有送命的风险，不如回去陪陪还未出生的孩子。”
哈里森摇头，“我不想因为这些原因便心安理得在您得庇护下享乐，这里有我的同僚，我不想临阵脱逃，请您不要再劝我，我意已决。”
“行吧，那我就不劝了，自己小心。”韩萧点点头。
“……如果可以的话，请您替我转告珍妮，我爱她。”
小老弟，这话一说出口，你的死兆星在闪动你知道吗？
“要说你自己和她说，你以为我是谁，你的传声筒吗？”
韩萧啧了一声，不等哈里森回答，便挂断了通讯。
臭弟弟，不用谢我，我这是在帮你拔旗救你的命呢！
克苏耶在旁边听了全程，感慨道：“你有一个不错的干部。”
“他以前不是这样的，以前顶多是个好奇心强烈的小孩，不过现在看来，他已经是个大人了。”
韩萧语气一顿，笑道：
“这人笨是笨了点，但世界终归需要一些这样的笨蛋，也许他真能给我带来一些惊喜也说不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