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早上,沈诚刚到事务所,就接到了阿姨的电话,说衣衣学游泳的时候呛水了,医生看过了没事,但她一直在哭,止不住一样。沈诚就无心工作了,转身出了事务所。
衣衣全名叫沈乃衣,是沈诚的女儿。
沈诚妻子韩白露还在广州拍戏,所以衣衣就交由沈诚和阿姨带。
回到家,衣衣蹲在门后,手里抓着小熊饼干,脸上有两串泪痕。
阿姨很抱歉:“对不起沈先生,是我的错,我应该守在旁边的。”
沈诚淡淡说道:“没事。”
阿姨很年轻,三十多岁,主修幼儿教育,拿到了营养师的资格证,声音也很温柔,条件上是沈诚会优先考虑的,所以进入沈家门时还算轻松。
她对衣衣很好,甚至说,比韩白露这个亲妈还要好。
这也是继辞退两个对沈诚不怀好意的阿姨后,第一个对沈诚没有想法的阿姨。
衣衣看到沈诚,抬起头来时小眼圈又红了,嘴也撇着,看起来就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沈诚蹲下来,握住她一双小‘馒头’,口吻一改平常的淡漠,稍微有那么丝温暖:“不高兴?”
衣衣泪珠子啪嗒啪嗒的掉,就不说话。
沈诚有办法治她动不动不说话、闹小脾气的毛病,“你把小熊饼干倒进泳池里,让其他小朋友捡来吃,你比那些小朋友还委屈是吗?”
衣衣嘴撇得弧度更大了。
阿姨微微张嘴,有一丝惊诧,沈诚竟然知道发生了什么。转念一想,他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呢?她对他的印象就是他从没有说过错话,永远思虑周全,有至少两套方案的准备。
沈诚领着她的手到她房间,让她看着他在她的小浴缸里放满水,然后倒进一整盒小熊饼干,跟她说:“把它们都吃了,我就允许你下次继续这样对待朋友。”
衣衣看着小熊饼干飘在浴缸里,本来只是啪嗒啪嗒掉的眼泪开始如串掉,哇的一声哭出来。
沈诚又在她面前把小饼干一枚一枚捡到盘里,递给阿姨。
衣衣哭了半天发现沈诚并不哄她,慢慢就不哭了,只剩下肩膀和小胸脯一抽一抽。
沈诚看她消停了,重新蹲下来,把她的眼泪擦干净:“女孩子不要哭,眼泪是最没价值的东西,它只会让人觉得你好欺负。”
衣衣撇着小嘴点点头:“爸爸……对不起……”
沈诚顺顺她的呆毛:“你没有对不起爸爸,你是对不起你的小伙伴,下次见面记得要道歉。”
衣衣很小声地应着:“嗯……”
沈诚解决完衣衣的问题,把她重新交给阿姨,然后跟她说了句话:“我很信任你,你也值得我的信任,但同样的事情,我不希望再发生第二次。”
阿姨抿了下嘴,是个抱歉的态度:“很对不起,给您添麻烦了。”
沈诚微微颔首,跟她别过。
阿姨在沈诚走后,总算是松了口气。她身上还有教堂香的香味,它们在这时全都跑出来,就像是在嘲笑她的自不量力,也像是在讥讽她这点小聪明用错了地方。
沈诚是喜欢詹姆斯·海利那个焚香教堂的香味,但他不喜欢那种香味被用在身上。
他从家里出来,返回事务所,把计划在上午完成的工作赶在中午饭之前完成了。只不过,这顿中午饭比平常晚了一些。
韩白露是下午知道衣衣的事的,打来电话指责了阿姨一顿。
确是阿姨疏忽了,所以即便对那些话有些心理、生理的排斥,也没顶一句嘴,就这么照盘接收。
韩白露又给沈诚打电话,这时候的态度就好很多了:“衣衣呛水了。”
沈诚一心二用,淡淡回到:“嗯。”
韩白露说:“我这部戏马上就拍完了,拍完我就可以陪她了。”
沈诚继续手里的工作:“不用着急,她跟你也没有很亲,你陪她的价值远不及家里的阿姨。”
韩白露这话说不下去了,准备挂了。
沈诚又突然开口:“陆幸川和场外配资的梁某、郭某等人合谋非法操盘两只股票,收益八千万余元,证监会启动执法协作,配合警方查获,最快下周被全面曝光。”
韩白露蓦地脊梁发寒,半晌没说话。
沈诚继续用稀松平常的口吻说:“你知道我可以说上话,或许也可以力挽狂澜帮他解决这些麻烦。但就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在这时候承认你们的关系。”
韩白露不敢挂电话,也不敢说话,呼吸都凝作一处。
沈诚并不急,可以等到她说话。
陆幸川是韩白露前经纪公司的老板,两个人在韩白露刚参加练习生选秀时就已经暧昧上了,即便是后来韩白露阴差阳错嫁给沈诚,两个人也没断了联系。
韩白露知道沈诚知情,但他从没说过,她也默契的不去提醒,她甚至以为沈诚会一直沉默下去。
是她错了。
她小声说:“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沈诚给过她机会了:“既然你不认识,那人我就不救了。”
韩白露刚想说‘等等’,沈诚已经挂了电话,她再打过去他就不接了。她赶紧给陆幸川打电话,听到他手机里机械的女声说‘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她心一沉。
*
沈诚忙完手头事,吩咐秘书买一份蜂蜜凹蛋糕,衣衣喜欢吃。
秘书应声准备去买时,他又喊住她,说:“两份。”
秘书点头:“好的。”
沈诚六点左右下班,刚上车,司机刚要跟他打招呼,他先一步说话:“清华。”
“好的。”
快到东门时,沈诚隔着窗户看到了温火,就在水晶烤肉门口,他说:“停车。”
司机把车停到路边。
沈诚拿上蛋糕,从车上下来,朝温火的方向还没走两步,一个戴着口罩,一身工装的男生跑向她,把手里的甜筒递给她一只,还笑着跟她说话。
温火也冲他笑了下,接着吐出舌尖舔了一口手里的甜筒。
沈诚停住脚,盯着那个画面看了一阵,没什么反应,看起来也没影响到心情,最后只是转过身,返回车上,淡淡地说:“回家。”
司机什么都不敢问,也什么都没问过,点头:“好的,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