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途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不太好，那种感觉有些怪，但我当时并没有心情去分析。
  而且他的表情和眼神，都太正常了，正常得我以为这只不过是个错觉。
  但我也没有太多的心思细想，我的心因为项远二字，微微颤抖起来。
  漆黑的夜色很好的掩盖住了我的情绪，我再也不用牵强的扯唇微笑，只是暗哑着嗓子道：“裘总千万别高看我，不然会让您失望的。”
  裘钧扬双手握住方向盘，用力收紧，很久都没出声。
  我将车窗放下来，夜风将我及腰的长发吹得凌乱不堪，我的眼睛却酸涩得不像话。
  我知道裘钧扬不太开心，但不知道具体的原因，后来我想，大概是因为我没有按照他的想法，寻死觅活吧。
  车子又开了一段路，我才控制住情绪，而就在这时，车窗外一闪而过的景色，却将我愣住了。
  我看着熟悉的景物，终于再也不能真正的平静着和裘钧扬呆在一起。
  但我没有流露出任何情绪，只是笑了笑朝着裘钧扬道：“裘总，能在下个路口放我下来吗？”
  裘钧扬从后视镜里看着我。
  两人僵持片刻。
  我突然亲身往前，附在裘钧扬耳边，勾着唇一字一字的轻声的道：“裘总，就算是个妓，也得有个假期吧？还是说裘总还想和我上个床？裘总别不是这么点定力都没有吧？”
  突然，“吱——”的一声，车轮刮地的刺耳声响传来，我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往车椅上撞过去。
  等一切停止下来，车子里只剩下了两人的呼吸声。
  裘钧扬侧过身来，眼睛比夜色还要深谙。
  车里的气氛徒然紧张了起来。
  裘钧扬虽然大多时候带着笑，而且面相也像是在书香门第里熏陶出来的人，看着知书达理不说，还有着他这个长相该有的出色与卓越，但他的本性却与之截然相反。
  他这样冷着脸看人的时候，就像是一把出鞘的利剑，见血封喉，没有人不害怕畏惧。
  更何况是我这种在他身上尝过太多恶果的人。
  我抿着唇，大气也不敢喘。
  良久，裘钧扬勾了勾唇，眼底却半点笑意也无，他道：“楚小姐好像很喜欢揣测我的心思，只是不知道后果楚小姐能不能够承受得起？”
  他说这话的时候，由于我之前的行为，我和他的距离挨得很近，近的能看清他纤长细密的睫毛，能看清他胸膛起伏的幅度，甚至能听清他的心跳声，在暗夜里显得格外清晰深刻。
  他的每一次呼吸，都让我觉得压迫。
  我抿着唇，没出声。
  他又笑了笑，嘲讽道：“楚小姐的家人，现在还不知道楚小姐真正从事的是什么行业吧？你说要是让他们知道楚小姐如今这么能从善如流，他们会不会觉得自己养了个好女儿？”
  有些人说话就是这样，轻轻飘飘，却一击即中。
  我攥紧了手指，指甲扣进血肉里，连呼吸都变得艰难起来。
  到目前为止，我的家人确实不知道这件事。
  我简直不敢想象，如果我那两位一生都洁身自好的父母，一旦得知我如今是什么境遇，心里会作何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