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介绍 首页

    师尊快醒醒

  • 阅读设置
    160.改天换地
      六宗与七宗同门主不和, 在天地门里已经不是什么新闻了。碍于规矩, 从前许多事情要办时都不得不先经门主首肯, 于是许多宗主们看来大利门派的事儿却总是办不成,这么壮志难酬地过了近百年。
      自从上次六宗主负气闭关, 未几,门主也跟着闭了关,七宗主便趁机主持了几件大事, 没有了门主直接出面阻挠, 余下的几个宗主又几乎都唯他马首是瞻,事情倒都推行得十分顺利。
      等六宗主冲击金丹成功出关时,几宗子弟都欢呼雀跃,直道好日子就要来了。
      六宗主也没有让人失望, 出关没几日,就迎来了同天机门和夺天门的合作,总算让天地门恢复了一点“上古九门”该有的气象。虽然如今许多眼见的好处都还仅限在六宗之内, 不过大家都相信,只要六宗主坐上了门主之位,那往后的好处就该雨露均沾了,岂不是人人有份?再看一眼如今六宗子弟的灵兽法器, 便盼得越发心切了。
      二宗里头那几个老出入秘境的,就成了这一股主流风潮中的异类。
      郎义被全东师叔叫去, 一走快十天, 还没回来, 宗里就有几个子弟找上了令雨几个。话里话外的意思, 无非是商议往后的路该怎么走,顺便劝劝他们识点时务。
      令雨还没说话,枭松那暴脾气就忍不了了:“不用废话,师尊早就说了,觉得旁的道更相合的,只管走,不必强留。少来这里假惺惺的商议这个商议那个的!”
      令雨则道:“我们又没什么本事,也翻不出什么大浪来,就是照着本宗修法老实修炼而已。师兄弟们若有高枝可攀,我们也没有二话的,反正总都出不了这个门,都还是师兄弟。”
      大萌就算了,没人想跟他聊天。
      怕等到六宗主真的继任门主了再去投靠面上难看,一些信奉笨鸟先飞的二宗子弟便私下联系了六宗七宗的人,悄没声息地就改了宗属了。六宗七宗里头有些弟子对此颇有微言,转头就遭到了本宗师兄们的敲打,这才不得不消停。
      齐恬听到他们说的酸话,笑着对令雨几个道:“你说怎么总有这么不省心的人呢?上头的人要做什么全然不知,只顾自己乱撒气。若是果然叫他们搅和了这场事儿,倒是个大乐子了。”
      令雨道:“这就看出高低来了,会这样的都不是核心人物。只因这里过去的这些人,在他们眼里是要与他们相争的,而在那些大师兄们看来,不过就是涨他们势力的工具罢了。是以一个气得要死,一个还要去训他。”
      枭松道:“我们的大师兄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呢。当日那么使劲儿劝人去秘境,这下可好,连人都没了。”
      令雨道:“这下不是替他省事儿了么,——留下的那几个就是能教的!”
      枭松听了也苦笑起来,忽然又叹道:“到底是风光可见的抓人心呐,像咱们这样的,也确实瞧着无趣。”
      齐恬一笑:“你是为了有趣来的,还是修行来的?”
      令雨也道:“就是这话了!”
      就在二宗的人走得七零八落的时候,更好笑的事儿发生了,其他那几宗里,有见原二宗的人得了“弃暗投明”的好处,竟然也琢磨着想要脱宗另投,把自家的宗主气得要死,又不好明说。枭松听了来笑了足半日。
      “可见太得人心了也不是什么好事儿啊……”齐恬笑叹。
      六宗主肯定不这么想,他如今正是要拢尽民心,才能在之后的宗主会上逼宫,让现门主让贤。因此只眼前这点小成绩,他心里还觉得不够踏实。
      为什么炼岛都是各大门派所有,小门小户的就趁不上这个呢?齐恬现在算明白了,原来这开启仙门就非得金丹以上的修为不可,至于布置炼岛,那更多在人手和物资上。
      六宗主想必早就在安排了,旁的门派开炼岛时花费最多时间的“查定凡界”,到他这里没用三天功夫就找好能引人上来的凡人界了。之后便展现神通,果真替天地门开了两处炼岛,同时派了本宗的二十几个弟子前去打理安排,等到星月对位时便能“渡凡成仙”。
      不过他这“大功”比起旁家来又什么都不算了,——承天门的新晋元婴老祖一次性替承天门增加了六十座炼岛,其中每一座炼岛对应的凡界还不止一个两个。
      这么些炼岛同开,光是前期的准备工作和各样物资就十分惊人,好在承天门附属的小门小派颇多,捡着不要紧的一家分管几个,留待亲自动手的倒也不算太多。
      齐恬听了这些消息,心里叹息。她如今是没有什么能耐去阻止人家开什么炼岛仙门的,同时也理解了当日老门主所说的“怕惊动了那些老怪”的说法。原来这些炼岛都是金丹元婴修士所开,而且还是一门一派的重要财产,那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确实不能明着来。
      再回想当日为了过仙门,凡间又是如何绞尽脑汁费尽心机,把好好的人的日子过得不人不鬼的,只为了能“成仙”。哪里知道所谓“成仙”,原是进了另一处“人圈”中,为真仙门当牛做马的呢?!
      在炼岛那样一方小世界中,吃着切碎的丹丸、寿元尽在练气二级是常态、还要相互猜忌相互倾轧努力往上爬,却不知这番“上进”究竟便宜了谁?!
      再到如今,看天圣门和承天门的势力之争,九鼎门和夺天门的花样收割,半死不活的天地门里都酝酿着一场权斗,同宗隔宗的子弟们又有多少私心……
      这tm就是传说中的修仙路?
      齐恬抱紧了自己的《无用经》,果然在这样的世道里,敢无用才是真铁血啊。
      “我现在觉得咱们的修路真的厉害了,它厉害就厉害在不用抽旁人的血来供养自己的修行,这可不容易,对不对?”
      枭松听了沉默良久,才忽然笑道:“小师弟,我觉着打今天起,我再也不用羡慕旁人的什么法器法宝了。你说得对!”
      令雨则道:“所以咱们才自在。”
      这话却说得太满了,马上他们也没那么自在了。
      就在六宗主妥备万事,准备逼宫门主时,全东师叔和木言宗主忽然回来了。
      在紧接着的一次宗主会上,全东出示了一份门主的手书,宣布门主因闭关深入,无力再管顾门中事务,特卸去门主一职,令众宗主们公推新门主接任。
      六宗主炼了七七四十九轮的一招铁拳,就这样打在了一团棉花上。得亏他老人家涵养好,要不然就这一股反弹之力,就非得吐血不可。
      宗主们推选新门主,这还用推么?除了不长眼的二宗主木言瞎了心推举了全东之外,余者都选了六宗主历烽。于是众望所归,六宗主成了天地门的新任门主,全派上下,一片欢腾。
      枭松都快郁闷死了,如果这地方有酒的话,齐恬觉得他肯定能喝死过去。
      “怎么会这样?门主怎么会退位了呢?难道还真的怕了他了?!”
      齐恬看看郎义,郎义是跟着全东师叔他们一块儿回来的。
      郎义冲齐恬轻轻摇了摇头,现在只说门主闭关要许多年月,历烽他们做事儿多少还有点顾忌。要是说出门主已经跌落了境界、这辈子都不知道能不能恢复的事儿,只怕……
      齐恬想了想便对枭松道:“我问你啊,你觉得门主厉害不厉害?”
      枭松止住了嘟囔,看着齐恬:“你什么意思?”
      齐恬道:“我的意思是说,你要是觉得门主本来就不如六宗主,那如今他让位给六宗主不是应当应分的么?若是你认为门主比六宗主厉害得多,那你不是该相信他做的决定么?”
      大萌接一句:“所以师兄你到底在难过个啥?”
      枭松差点没被噎住,自己坐直了想想,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儿,便迟疑着道:“也许……也许这是门主以退为进的一招妙棋?也许……这一举别有深意?……对了,肯定就是这样,门主怎么可能就这么让位了呢,他这是在准备更厉害的后招!”
      齐恬看看郎义,越发懂了郎义不让说的用意了,——都像枭松这么想不是也挺好的么!
      只是二宗这几个为数不多的人,在如今欣欣向荣的天地门里显得如此不合时宜。想必新门主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于是新官上任没多久,一道门主令就下来了。
      ——派遣全东师叔坐镇本门新开炼岛,全权负责一切事务,为往后继开炼岛积累经验。
      全东师叔多温和的人呐,主持门中杂务这么些年,一直任劳任怨的。在接了新门主的这一明令后,他老人家就赶紧收拾行装,然后,退出了天地门,退、出、了、天地门……
      反正在这之前他离宗日久,许多日常事务也已经有人在管了,他只留下各样事务令,取走了自己的魂牌,便一走了之了。
      这不是在打新门主的脸?!可人家都不在这里混了,门主门主,是一门之主,那都离了这门了,自然也由不得门主来做主了。
      新门主这个恨呐,其他几个宗主都劝他,——留下也不能同心,倒不如走了清净!
      可之后接连几个大事,包括同另外几个门派的合作,还有新开炼岛的安排,包括后续门中子弟的考核方式等等要务,在商议推行时都受到了二宗宗主木言的反复阻挠。口口声声说新门主这些举动已经坏了天地门传承数万年的道根,若真如此行了,这门派便不能称之为天地门了云云。
      虽最后在其他宗主的努力下,事情还是都一一落实下去了,只这木言就跟根臭刺儿似的老动不动出来扎人,实在让人厌烦。没多久,便被众人一致通过,给派去勘察灵石矿脉了,——这可是正宗天地门的老规矩,只是已经一两千年没实行过了。
      至此,天地门真正清除了残党欲孽,改换天地,成了名副其实的新·天地门了。
      许是新开天地合了天道,之后门中频降喜讯,先是新开炼岛诸事完备,已可投入使用;再是与夺天门和天机门在山下合办的制符和炼器课程爆满,天地门许多弟子都被调去书楼帮着拓印书简,只草草一算,这收益也已让人喜上眉梢。
      再后来,明明并没有举办什么新任大典的天地门,忽然接到了天圣门和承天门送来的贺仪。其中承天门是由其门下一个附属门派的门主代劳的,而天圣门居然是圣传宗的宗主秣鉞亲自来贺!闹得承天门赶紧又派了一个本门的宗主过来,虽是一头雾水,只看天圣门的阵势,却也怕自己错过了什么要紧大事。
      天地门的弟子们都激动了,——总算盼到这一天了!真长志气!
      只有一小撮反动分子躲在半山腰一破屋里怀疑人生:“师叔就这么走了?师尊也让他们流放了,我们可怎么办?”
      坐在主位上的小师弟眸光烁烁,却不知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