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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种后宫叫德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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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5离宫抚养的皇子
      玄烨闻声见贵妃进来,她脸上气色并不好,胜在笑容明媚,心知此刻若离去必然惹人伤心,本也是来看望她陪伴她的,既然醒了自然不必再走,起身绕过桌案来挽着贵妃的手说,“你又出来做什么,太医不是要你静养。”
      一边说着,就领贵妃回寝殿,她一路言笑,也直率地说听见皇帝讲要回乾清宫的事,自谦地希望皇帝能回去好好休息,玄烨则说要陪她,而又听贵妃提起听见说不带德贵人去园子里的事,贵妃笑着宽解皇帝:“今天的戏码很热闹,可惜德贵人没在,小年里臣妾也要请戏,正好皇上不去园子里了,不如就让德贵人来承乾宫看戏。”
      玄烨略有些尴尬,但见她大方从容,不论是真心还是敷衍,眼下拂了面子大家都不好看,怪自己不该在这里提什么乌雅岚琪,只能笑着随口应几句,之后便将话题带开,不愿在岚琪身上绕。
      贵妃见皇帝和气,也不想惹恼他不开心,两人好好说会儿话,伺候进了宵夜,贵妃又服药,总算一夜相安,翌日玄烨从这里去上朝,说夜里再来看她,其他诸人皆不提,至于翊坤宫里宜嫔,自然有李公公去打点。
      倒是钟粹宫里有笑话,紫玉和绿珠一清早从慈宁宫去拿苏麻喇嬷嬷做的阿胶糕回来,笑着说起李公公去请安,传皇上的话,请太皇太后让德贵人提早结束坐月子,绿珠撑着腰笑:“李公公被太皇太后一顿责备,说你们大男人懂什么女人的事,瞧着好了底子里还虚呢,七八天的也等不及?皇帝年轻,你在宫里那么久,这些道理还不懂?”
      紫玉在边上捂着嘴笑:“李公公脸都绿了,他老人家还是什么大男人呀?”
      俩丫头笑得痴,被岚琪骂了,说不能对李总管不敬,皇上身边的事都指望他的,绿珠和紫玉也不会当真,乖乖说再不取笑,把苏麻喇嬷嬷熬的阿胶糕拿给主子,但嬷嬷说东西是好的,就怕她吃了血旺,她近来脾气总也不好,等太医来瞧瞧能不能吃,先让搁着。
      然不多时李公公就亲自来了,绿珠和紫玉满面笑意,岚琪怕她们失礼,直接给打发出去,迎了李公公屋子里坐,李总管不敢坏了规矩,只站着将皇帝交代的事说了,说暂时园子里去不成,德贵人这里也不用再打点准备什么。
      岚琪虽然本因要随玄烨去园子里小住几日而兴奋,但也有隐忧,怕因此遭六宫侧目,一来她从不希望自己身上有卓然于众的光芒,二来太皇太后一直要她记着当初的痛,所以单独随驾去园子里小住这件事,她兴奋过后便只有忐忑,而今不用再去,心里踏实许多。
      李公公走时,岚琪让环春将家里送来的野山参等一并滋补品都打包让他带去,李总管千恩万谢地离了,绿珠却进来说:“也不是奴婢小气呢,李总管打从皇上小时候起,就被太皇太后指了伺候在身边,宫里宫外什么好东西没见过,您这些野山参他还未必看得上眼。”
      岚琪何尝不明白这些,她自己也从宫女来的,莫说李公公这样内监宫女里最高地位的人,就是从前钟粹宫的王嬷嬷,也日日受着小丫头太监的孝敬,只是她自己一直记着李总管的好,当日夜闯太医院,李公公心善绕过自己也救了布贵人,追溯起来若没有李公公那一念善心,布贵人兴许已经不在了,而自己也不定被打发去了什么地方。
      想起这些,岚琪都不记得嗔怪绿珠,只感慨岁月匆匆,她在康熙十二年入宫,眨眼就要进入十八年,恍然梦一场,从宫女到宫嫔,如今都是做额娘的人了。
      恰好端嫔和布贵人过来坐坐,在门外就听见绿珠叽叽喳喳,进来坐下后,端嫔说起这一次皇帝亲自照顾太子出痘疹的事,唏嘘着:“这件事儿倒忘记提醒你,往后伺候在身边也要留心说话。咱们万岁爷没有阿玛额娘的缘分,先帝和孝康皇后都走得早,可最让他心里梗着的,还是幼年出痘疹,被送出宫养的事,还是头一回听说皇阿哥小小年纪就被送出去养,那时候李总管就在皇上身边了,也不怪他是这么多年来皇上第一信任的人。”
      岚琪也听说过玄烨幼年被送出去养的事,先帝后宫里多蒙古妃,但蒙古妃虽尊贵也不得宠,只以孝献皇后独宠,孝康皇后当年在后宫不受瞩目也不得宠,只等生了玄烨后,才得太皇太后喜欢。可玄烨却不幸出痘疹,顺治爷唯恐儿子将病传给后宫妃嫔和其他阿哥公主,硬是不顾彼时的太后反对,把年幼的玄烨离宫抚养,但当时谁都明白,顺治爷是心疼他体弱的董鄂妃,只怕她一人染病罢了。
      陈年旧事,说来辛酸,是玄烨一生的遗憾,更是太皇太后一生的痛,岚琪也明白她为何屡屡教诲自己不能重蹈覆辙,不要做红颜祸水,女人被男人挚爱一生是福气,可被做皇帝的男人挚爱,便福祸相依了。
      谈论这些事,众人唏嘘感慨,屋子里气氛也怪,还是后来纯禧和端静为了抢一朵宫花争吵起来几乎扭打,哭哭闹闹地才让人忘记这档子事儿。
      端嫔对俩孩子一视同仁,相反布贵人因端静是她生的,自然免不了偏心些,俩丫头打闹时,布贵人的护犊之心就显而易见,岚琪唯恐她做得过了反让端嫔难堪,时常私下提点她几句,布贵人也很坦率地说:“我心里怎么不明白,可就是忍不住,自己生的怎么都不一样。”
      岚琪却想起坤宁宫里太子和钮祜禄皇后,他们之间俨然亲生母子一般,布贵人的话虽不错,可这仅是她一人的心思,钮祜禄皇后就能把太子视如己出,而太子也一心认了额娘,只是可惜终究缘分太浅。
      每每想起那只融化的雪兔子,想起钮祜禄皇后临终淡然安逸的神情,心头就有挥不去的惆怅,但这一段短暂却深厚的母子情,也让她明白宫闱之中,总有真情在,惆怅之余更留一分温暖在心里。
      俩丫头很快就和好,姐妹俩就缠着说要去慈宁宫太祖母那儿看小弟弟,正嬉闹时,吉芯从荣嫔那里来,说她家主子打发她来问端嫔,要不要一起去探望佟贵妃的病,而且宜嫔和惠嫔已经过去了。
      “宜嫔倒是很大度。”端嫔自然不乐意,她对贵妃的恨是一辈子的了,恐怕只是面上不说,心里恨不得她早死的好,这会儿只说,“皇上不是搁那儿住下了吗?咱们去算什么呢,宜嫔惠嫔脸面大,我们就不凑热闹了,回去跟你家主子说,我不去,她要去我也不拦着。”
      吉芯应了,可才走不久,端嫔就说要去换衣裳,领俩丫头去慈宁宫给太皇太后请安,岚琪也不好说什么,不多时布贵人也跟着走了,钟粹宫里又变得宁静,岚琪自在地盘膝在热炕上给儿子缝虎头鞋,环春在边上帮忙绕线,外头绿珠玉葵几人或偷懒去歇着,或不知躲去哪里找小姐妹玩耍,东配殿里没人支应,只等帘子打起有冷风灌进来,环春还以为绿珠她们进来,嚷嚷着:“赶紧放下帘子,风钻进来了。”
      就听见温柔的一声:“这里暖得进门就一身汗,是该吹点风进来换换气才好。”
      岚琪和环春同时抬头看,都吓了一跳,两月不见的温妃不知怎么到了跟前,她身后跟着冬云和三四个小宫女,进来人多怪不得风直往里头钻,眼瞧着冬云伺候她脱了大氅风帽,温妃俨然熟人一般,扇着手当扇子就往炕上坐了,指着早已起身到一边的环春说:“这里太暖和,给我上凉茶就好。”
      岚琪这才回过神了,忙不迭要从炕上下去行礼,被温妃一把揽住说:“不必了,咱们坐着说说话,进门听说那边两位都不在,心里正说好巧呢。”
      之后听着冬云说,才晓得温妃其实是去承乾宫问候贵妃的病,可贵妃见了宜嫔和惠嫔,就是轮到温妃了说身上不自在不想见,宜嫔和惠嫔出来时都瞧见温妃娘娘等在外头,反弄得她们俩也尴尬,温妃倒是不介意,转身朝后头走,瞧见钟粹宫里静悄悄的,就想来看看,果然端嫔几人都不在,不然她还不进来了。
      环春已奉茶来,虽然温妃要凉茶,可她怎敢怠慢,送来上好的茶,又攒了果盘和点心盒子,腊月里待客岂能太寒酸,连温妃都夸赞:“环春真是能干,眨眼功夫就都周到了,大概也是你这里热闹时常有人来,她们做事有规有矩熟门熟路,不像我那里冷冷清清的,都两个月了,我天天看着冬云她们,都腻歪了。”
      岚琪也非害怕小钮祜禄氏,只是对这种捉摸不透的人,一看她的眼睛心里就凉丝丝,十月里那件事没人再追究,朝廷上碍着两大家族,也没人跳出来理论,到如今可以说是淡了,可旁观者当然该淡了,她切身参与其中,知根知底的,怎么淡?
      “昨儿去太后那里请安,太后娘娘领着我去慈宁宫一趟,太皇太后虽然还恼我,可也没给脸色瞧,还让我看了眼小阿哥呢。”温妃笑悠悠说着,她这个始作俑者身上,有着仿佛从未发生过那档子事儿的自在。
      岚琪听说儿子,心头一惊,她光顾着防备贵妃抢孩子,倒把这个人忘记了,眼下也不能表露,唯有压了压心绪说:“小阿哥有福气,让娘娘们惦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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