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两个梦
吃过午饭后，程逢宇走到柜子边拿起药罐。
佟依雯眼睁睁看着他将手心的一把药倒入嘴里，见他眉头都不皱一下就把药吃下去了，她问他：“不苦吗？”
程逢宇的眉头突然皱起来，慢悠悠地凑到她身边，唇贴着她的鼻尖，轻吐一口气：“苦。”
气息都带着一股浓浓的苦味。
佟依雯下意识屏住呼吸，睫毛像受惊蝴蝶的翅膀，“那…… 唔……”
一个轻柔又不容拒绝的吻落下。
在接吻的过程中，佟依雯清晰地认知到程逢宇的药有多苦，嘴里泛起一股苦涩，她往后退，却又被他摁住后脑勺。
亲了不知道多久，嘴里的苦似乎消失了，甚至起了些许回甘。
灼热的呼吸缠绕在一起。
她微微睁眼，发现眼前的程逢宇动情不已，眉眼都是扬着的。
这样就很好了。
我的花。
她主动加深这个吻。
*
吃过药后，程逢宇坐在沙发椅上犯困，佟依雯见他的眼皮沉甸甸的，便让他去睡觉。程逢宇拉着她：“一起。”
两人抱在一起，没过多久程逢宇便没了声音，彻底睡了过去。
但他似乎睡得很不安稳，有时呼吸会猛地加重，胸膛也会剧烈起伏。佟依雯睡不着，只是趴在他的怀里看他，她看他微拧的眉毛，看他滚动的喉结，看他渐渐出汗的皮肤……
她伸手将他抱紧，手掌在他背后轻轻地拍打着爱抚。
她小时候做噩梦时，也能在半梦半醒间察觉到母亲的轻柔安抚，于是学着，想要让他好受些。
也不知拍了多久，程逢宇的呼吸逐渐稳定下来，她也在不知不觉间陷入了梦乡。
两人都做了梦。
程逢宇预见未来，佟依雯重塑过去。
程逢宇梦见佟依雯得知他所做的一切后，失望透顶，决意离开。
梦里的她用力地推开他，厉声指责：“从一开始，我就糊里糊涂地被你骗，你到底想做什么？”
他慌乱不堪，将她抱住。
她却挣扎不断，嘴里呜咽嘟囔着：“都是假的，全是假的！”
他解释：“是真的，我爱你是真的。”
怀里的佟依雯却猛地抬头看他，咬牙切齿地说：“可我不爱你，我并不爱你。”
他一愣，低头看哭得梨花带雨的她——
她的脸上不是惯有的温柔表情，是入骨透彻的恨意。
程逢宇的心脏像是被人猛地抓紧，几乎不能呼吸，痛意从四肢泛起，大脑也开始发热。情绪已经在悬崖边缘摇摇欲坠，他深深地呼吸，颤抖着唇，乞求一般：“原谅我吧，是我错了。”
可怀里的佟依雯却突然变得越来越远，他伸手去抓她的手腕，却被她轻易逃脱。
他抓不住她，就像握不住沙。
她的脸越来越远，他去追。
眼前的她却在很短的时间内消失，他痛苦地蹲在地上呻吟……
佟依雯则是梦见两人分手的那天，她将林岸佑送去医院后，又忍不住去酒店找了程逢宇。
房间的门并没有关，像是刻意再等着她。
她推开门，房间内并没有开灯，轻盈的月光透过落地玻璃窗洒在程逢宇的身上。
他坐在沙发上，一半脸被月光照亮，另一半隐在黑暗里。
见她来了，他僵硬地扭头看她。
她看见他似乎勾了一下嘴角，但眼里却一点暖意都无。她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听见他说：“你骗我。”
佟依雯一愣，眼泪又簌簌落下，哑着声音问：“什么？”
“你说要陪我的，但你刚才抛下我了，不是吗？”他的声音有一种萧瑟的破碎感。
他站起身，朝她走了过来。
她往后退，他又朝她走进，逼得她到角落里无法逃脱。
他低头，盯着她的脸，冰凉的手指拂过她的脸颊，笑着又重复了一遍：“不是吗？”
佟依雯无法和他对视，低头落泪，唇颤抖得厉害。她支支吾吾想要说些什么，却又发现此刻的自己恐惧到无法出声。
指腹拭掉她眼角的泪水，他将湿润的手指放到嘴里，尝了尝味道，问她：“为什么哭？”
没得到她的回答，他又问：“是因为害怕还是愧疚？”
佟依雯还是不说话，寂静的环境里只有她微弱的啜泣声。
倏然，“啪”的一声，她吓得几乎全身都抖了一下——
程逢宇将桌上的花瓶扫落在地。
玻璃破碎的声音很清脆。
佟依雯清晰地感知到她和他之间的某些东西也像这花瓶一样碎掉了。
眼前的程逢宇像发疯一样，又将另一边的烟灰缸狠甩在地上……
地上的碎片越来越多，佟依雯的哭声也越来越大，她吓得往墙角躲，颤抖得像是一只刚出生的小兽。
程逢宇站在她跟前，用几乎猩红的眼睛死死盯着她，他问她：“你怕我？”声音嘶哑得可怕。
佟依雯说不出话。
他又问：“林岸佑呢？你不怕他。”
佟依雯依旧低着头，只顾着流眼泪。
恐惧包裹着她，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此刻应该要做些什么。
下一秒，手腕被他猛地握住，下巴也被他强硬抬起，她被迫和他对视，朦胧的双眼几乎被泪水洇透。
他的眼眸里闪烁着怒火，那团火似乎已经将他的理智燃尽，他恶狠狠地开口：“是不是只有把你操乖了你才不会跑？”
她瞪大眼睛，似乎没想到他会说这样的话，她剧烈地挣扎，却又被他压制住。他用膝盖抵住她的大腿根部，将她的手腕握紧，用力扣在墙上，另一只手开始粗暴地去撕她的衣服。
他咬上她的唇：“把你喂饱了，你才会乖乖的。”
她拼命挣扎，呜呜地喊着，没过多久便尝到了血腥的味道，不是是谁的嘴流血了。
他们却像是察觉不到痛意，甚至吻得更加激烈。
这个粗野狠戾的吻只是开始而已。
当佟依雯被强制进入的时候，她终于开始大哭，歇斯底里地哭喊。压在她身上动作的程逢宇却像是嗜血的野兽，对于她的哭喊视若无睹，只是蛮横地操干着，性器在她的身体里大张挞伐。
他们不是在做爱。
他们只是在折磨对方而已。
她觉得全身都在发疼，心脏像是撕裂了一般。
不知这一场痛苦的性爱持续了多久，她哭得嗓子都嘶哑了，程逢宇终于气喘吁吁地停下。
两人都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般潮湿，
她却觉得很渴，甚至有一种她处在沙漠中的幻觉。
她清晰地意识到两人之间的关系也像那些被他砸在地上的东西一样碎掉了。
她无声地落泪，空洞的声音响起：“我们结束了。”
分明很难受，她却还是清晰地宣布了两人关系的结束。
她想，既然开始得不明不白，那也要结束得清清楚楚。
她不想再去看他，灵魂都干涸了一般。
她觉得自己难受得快要死了，身体里最重要的东西似乎被抽掉了……
*
佟依雯梦醒的时候，发现自己被程逢宇抱得紧紧。
他的身上都是汗。
她的心脏也跳得很快，因为刚才的那个梦而惊魂未定。
意识到刚才的那些痛苦场景只是梦后，她庆幸地吐了一大口气，也用力地抱住他。
程逢宇低头吻她。
他说：“我爱你，我们不要再分开。”像是梦呓。
可此刻的他是清醒的，却忍不住一遍遍地重复自己仅有的欲望。
她着急地应道：“我们不分开，我永远都不离开你。”
他们深深地接吻，庆幸着刚才那些难以启齿的场景只是梦境。
他们此刻在一起，那就是最重要的事。
——
有意思的是，小程梦中的自己已经不会发火发疯了，而是去乞求佟佟的原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