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能医
安王萧焕的眼神里都是讥笑,还不忘推波助澜:“万一他能治呢?”
皇上狠甩了一把龙袍袖:“没有万一。”
随即把后面的太医全都招过来:“再诊,今日治不好皇太后,你们的脑袋也别要了。”
那些老头子,本来就吓的要死,被他这么一吼,干脆抖了起来。
皇太后的病情,不是一天两天了,他们在宫里都有接触,也知道很难医好。
前面去的两名太医,比他们的医术高出许多,都毫无办法,那自己去了,不是明摆着送人头吗?
这些这些在宫里当差的太医们,人头原本就不在自己手里,现在皇上说要送,就是瘫在地上,也得去。
又是一轮漫长的诊脉过程。
可结果是一样的。
只是这次,没等到诸位皇子和皇上开口,楚亦蓉就主动请命了。
她行了大盛朝的男人礼,两手平伸在地,头叩在手上,声音从地面上清亮地传出来:“陛下,草民确实懂些医术,恳请皇上让草民一试,若不能治,陛下可随意处置草民。”
她的声音不大,却奇迹地压倒了殿内所有的声音。
皇上心里那个烦啊,本来皇太后的病无医他就够糟心了,偏偏萧煜还带来这么个人添乱。
只是事情已经架到这里了,看那小子的表情也像有几分信心。
要不,就试试?
皇上一点头,先前的太医就主动给楚亦蓉让开了地儿。
萧煜随楚亦蓉到了榻前,挡住众人的目光,小声问她:“可有把握?”
楚亦蓉只回两个字:“能医。”
她没再看萧煜,回身让内侍们准备热水,巾帕,全部端来床前。
先用巾帕沾了热水,盖在头部的几处穴位暖了暖,这才打开自己的药箱,把银针拿出来。
头上三针,身上两针。
这边针才扎下去,那边皇太后的眼皮就动了一下,随即“嗯咛”出声。
皇上几步向前,先拉住她的手:“太后,您醒了。”
萧煜往后退,恰好挡住要上前的安王,让他远离床榻。
太后幽幽睁眼,看到皇上的同时,也看到了跪在旁边的楚亦蓉,不过目光未曾停顿就转开了。
她轻声问:“哀家这是又病倒了?”
皇上马上回道:“太后请放心,煜儿已经为您请得神医,就是您面前这位。”
她这才又往楚亦蓉的脸上看了一眼。
眉清目秀一个小娃,安安静静跪着,倒是招人喜欢。
皇太后清楚自己的病,醒来容易,活下去却很难。
这小娃既然是煜儿带进来的,如若不能把她治好,那些盯着他的人,又会使绊子,倒不如现在就拒绝了他的好。
“哀家这病,已有时日,也非一朝一夕就能治好的。什么时候要走,老天爷说了算,这人啊,不管是天家还是百姓,终归是要老的,你们不要难过了,能醒来再跟你们说说话,哀家已经很知足了。”
她这么一说,殿内就响起轻轻的啜泣声。
连皇上的眼睛都红了。
萧煜则紧紧盯着楚亦蓉,这小女子太过安静,不动声色,明明身处宫中险境,却如在无人之地。
她既没理会皇上的靠近,也像没听到皇太后的话,只是专心盯着那些银针。
片刻,才轻声开口:“皇上,您请回避,草民要取针了。”
太医们大惊失色,都忘了自己刚才失败过,连忙出声阻止:“先生,针入穴位,不能这么快取出,不然会无效用,皇太后也会再度昏过去的。”
楚亦蓉根本不理他们,见皇上挪开,伸手就把针拔了出来,且用一团白色的棉絮,沾了自带的药汁,按在针孔处。
大夫们吓的面色如纸。
萧焕还在等着好戏,他是没想到这小子真有一套,竟然能把人救醒,但如果真如大夫们所说,那只要皇太后再昏过去,这小子就活到头了。
可太后又一次让他失望了,所有的针拔出后,她非胆没晕,反而坐了起来,且环视众人,开口道:“既然哀家无事了,你们也散去吧。”
并无人离开,人心各异,皆在等楚亦蓉进一步的动作,有人想看她作死,有人不敢相信。
一位大夫先跪下来说话:“太后,请恕臣妄为,实在是这位先生的医术,太让吾等钦佩,明明施才我用的针法与先生相同,为何他却能把您治愈呢?”
太后面色未动,侧目去看楚亦蓉。
楚亦蓉还在床榻前跪着,很是恭敬和乖巧,不像一个大夫,倒像是皇太后的一个皇孙,也是来尽孝一样。
众人的怀疑她不必去解,尤其是在宫里,话越多,随之而来的麻烦也就越多。
可太后的指令她却不能不听,只好轻声回道:“并未治愈,只是醒过来而已。”
这一句话,把所有人的心重又提了起来,无数道目光又齐刷刷投到了她的脸上。
那太医反而点点头,捋着胡须问:“那先生后面可是要用药。”
“自然。”
太医又言:“药方可愿让在下观摩?”
楚亦蓉没回他的话,反而给皇上叩了个头,讯问道:“草民无知,今日之前从来未入过宫,也不知皇家之事,更不知皇太后的病情是否要保密。药方的问题,草民不敢答,还请陛下明示。”
她话一出口,便无人觉得她无知,反而在心里暗暗赞叹她行事周全,连萧煜的目光里都多了不少欣赏之意。
一般平民入宫,就算真有几分本事,大多一开始也是惊恐的,治不好怕死,如果真能治好,反而又欣喜,容易得意忘形。
不管是在惊恐,还是欣喜的情况下,做事说话都会失去分寸,分寸的大小因人而异。
可她从入宫到现在,一直都好像活在自己的世界,不受任何人影响。
观诊,治病,回答众人的问题,这会儿又把问题抛给皇上,自己不担任何治病以外的事,担任何责任。
皇上亦赞赏点头,开口道:“朕只问你,皇太后的病,你当真可治愈,且从今以后都不会再犯吗?”
本来事情好好的,结果楚亦蓉又一反常态,竟然向他摇了摇头。
整个殿内的人,心情都被她带的跟爬山似的,一会儿上,一会儿下,完全不知道她哪句话可信了。
连太后都忍不住了,问道:“那开药还有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