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我认为她没有偷钱。」
于遥竖起一根食指,「现在看来,情况大概是这样的——她被社团的社长託付了管理社费的工作,但却因为她的疏失而丢失了一大笔钱,尽管社团的同学并没有责怪她,但这件事还是以流言的形式传播出去……和她同班的同学们以此作为霸凌她的藉口,老师也视若无睹,最终她求助无门选择了自杀。」
「寧星罗,你的记忆里,你有参与对她的霸凌吗?」
她果断摇头,「没有,但也没有阻止,一直都是袖手旁观。」
「……这样啊。」
现在的重点是,究竟是谁偷了钱?钟乔恩知道那个人是谁,但她已经死了。
钟乔恩会认为害死她的兇手是谁……到现在为止,我们三人的角色都不同程度的参与了整起事件。
她可能怨恨坐视不管的老师、将重责大任交给她的社长、袖手旁观的「朋友」。我们三人都有充足的理由构成她的怨恨,但理由也都不够充分。追根究柢,我们都只是导火索罢了,找到答案的关键应该还是在偷钱事件上。
那么,校医在其中又扮演了什么角色?
于遥淡淡的点出了问题:「学生因为身体不适早退,应该需要校医的许可。」
「所以,我们要去找李先生?」寧星罗疑惑的问。
「不。」于遥否认了她的话,「他可能不会太信任我们,毕竟这次的副本看起来是玩家之间的对抗,对他而言,我们应该都算是潜在的敌人吧。说到底,他可以说谎,而且说谎的机率很高。我们去问他到底有没有给钟乔恩开早退的证明,他的回答一定是有……但我怀疑,她那天根本就没有离开学校,而是留在校内的某个地方。」
李思辰的话一直很少,对我们的警惕也毫不掩饰。
「那么……我们要去寻找一个知道她到底有没有离开学校的人?」
「没错。」于遥对她投以讚许的眼神,「所有学生离开校门前,都必须经过一个地方……」
我插话:「警卫室。」
「对。」
关于警卫室的位置,在我们的记忆里都没有。幸好我还有个教师的身分,我随手逮住一个路过的学生,不顾对方莫名其妙的眼神,问明了警卫室的位置。
噹——噹——
就在这时,校园内响起了上课的鐘声,学生们三三两两进了教室,走廊上很快便空无一人。
我们下了楼,穿过操场,迅速抵达位在校门旁的警卫室。
诡异的是,校门外侧是一片漆黑的浓雾,和医院一样,副本的范围之外就是一片虚无,什么都没有。一墙之隔的校园内侧却又是如此平凡无奇。
于遥敲了敲警卫室的门。
「唉,谁呀,吵死人啦!」
一名穿着警卫制服的大爷打了个呵欠,慢悠悠地走了出来,一看清于遥的脸,脸上瞬间堆满了笑,「原来是小于啊,怎么了,今天怎么有空过来看我这个老头?不用上课啦?」
「我请假了。」于遥面不改色的扯谎,「大爷,我过来是想问问乔恩的事。」
警卫的笑容淡了淡,「这样啊……你一直是个很认真的学生,但她的死根本不是你的错……」
「大爷。」于遥打断了他的话,「我想知道,她在那笔钱不见的那天,有没有离开学校?」
警卫想了想,「应该没有吧?老爷子的记性不好,但我记得很清楚,那天没人提前离校。」
「您确定吗?」
「当然,我记性可是很好的。」
……还真是一点说服力都没有啊。
于遥点了点头,「谢谢,那么我们就不多打扰您了。」
「唉,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你到现在了才要追究这件事……」警卫深深叹了口气,「她跳楼的那天,我在那附近听到了争执的声音。」
于遥眼神一亮,「哪里?」
「生物教室,就是她跳楼的地方。我听见有个男的在和她说话,说什么……都是你的错、明明是你偷的钱之类的。好像还有打起来的声音,唉,这你可别说出去啊,最近那些警察已经来盘问我好多次了,我实在懒得再继续应付他们了……」
「知道了,一定保密。」于遥笑咪咪的说完,「那我们先走啦。」
警卫室的门一关上,于遥的神情瞬间冷漠下来,「回去吧。」
我默默点了点头。
「回哪里?」寧星罗仍有些不解,追问道。
「生物教室。」
那是我们一开始进入副本时清醒的地点,也是钟乔恩自杀的地方。
「不用继续调查了吗?」寧星罗疑惑的说。
现在的时间也才刚过十点左右,距离约定好的下午两点还有很久,况且整座校园其实还有许多谜团没有解开,但于遥却没有继续调查的意思,逕自上了楼。
「不必了。」于遥没有回头,轻飘飘的声音传过来:「已经不用继续调查了。」
生物教室里,昨天绑着我们的椅子和绳子仍乱七八糟的倒了一地,昨日没有注意,今天再来一次,我们才发现,整个教室的墙边摆放着巨大的柜子,里头放满了生物模型,有被解剖的青蛙、人体的构造模型,无一例外的是,那些模型的眼睛皆注视着教室中央,也就是我们昨天醒来的地方。
一想到我们在昏迷时被这些没有生命的模型注视了不知道多久,心底便忍不住涌上一阵不适感。
兔子……不,钟乔恩就在窗前。
它身上的粉色长毛重新长了出来,又变回了那隻可爱粉嫩的两米高大兔子,面对着门口,我们一推开门,第一时间便对上了它玻璃製的眼珠。
见到我们,明明该是布偶的兔子咧开了嘴角,露出一个极其诡异的微笑,深红的眼珠转了转,目光中是毫不掩饰的杀意。
于遥平静的对上了它的视线。
「你不是自杀的,对吧。」
闻言,兔子的长耳动了动。
它没有回答,只是背过身去,不再理会我们。
没有得到回应,于遥也不沮丧,不如说,这种反应本身就是一种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