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慕少艾
许云柔气了半晌,愣愣地想,青陵山出了如此大事,那人恐怕会快马加鞭赶来,自己绝不可能在这短短时间筑基成功,不是筑基之身,根本无法承受那人的雨露双修!
这般想着,心头愈加火起,把尹金华的住处捣了个稀巴烂。
白嫩的小手破了皮,火辣辣地疼。
她突然觉得少了件称手的兵器。那个人不知道还指不指得上,该着眼当下,多给自己加些筹码才是。
“叔父真是虚伪!怕别人说三道四,什么宝贝都不给我。”许云柔摸了摸下巴,心说,“当初和沈家定下亲事,叔父还把珍藏的寒剑给了沈映泉作信物,如今亲事已退,他也成了废人,还霸着那等宝剑作甚!”
许云柔静了静心,坐在尹金华的遗物堆里等待天黑。
日头西沉,墙壁中隐隐发出细微的“嘎吱”声,镶嵌在壁上的明珠缓缓转动,将原本嵌在墙壁里面的那一半换到了外头,这一半明珠外包裹了一层青铜片,只露出丝丝微光来。
这便是提醒弟子们到了休息的时辰了。
许云柔自小生长在离宗,对这一幕早已见惯不怪。
估摸着沈映泉等人已用过晚食,许云柔起身整理了衣裳,悠然找到沈映泉住处。
叩了叩门,莫名竟有些紧张。在遇上那人之前,许云柔对沈映泉还是有过期待的,只不过,那人带来的诱惑实在太大,许云柔也算是一步错步步错。
沈映泉已渐渐习惯了独臂生活,他盯着壁上自行转动的明珠盘发了会愣,正打算运起化龙诀梳理一番,看看经脉究竟破损到了何种程度时,听到木门传来清脆的叩击声。
拉开门,看到许云柔站在屋外绞着双手,一双大眼睛波光流转,听到动静,极快地抬眼看了看他,又垂目抿唇,含羞带怯的模样引人生怜。
沈映泉眉头微蹙,挡在了门口:“有事?”
“沈师兄……”许云柔咬了咬嫣红的唇,“可否进去说话?”
“不方便罢!”沈映泉扯起嘴角,拒绝得利落。
许云柔想要发怒,一抬眼睛,见他眼眸狭长、鼻梁高挺,薄薄的唇扯出一个讥诮的弧度,配上左边脸戴的精致银色鬼面具,当真是迷死人不偿命。
她的心跳停顿了下。
“有些话,只想和沈师兄你一个人说……”
“哦?”沈映泉眯了眯眼眸,让出一个身位。
许云柔擦着他的身体走进了屋中,闻到他身上淡淡一点皂角味,心跳更是急如鼓擂。
“叔父不是说你我的婚约依旧作数吗?你为什么拒绝?”见沈映泉阖上了门,许云柔眸光微闪,咬着嘴唇问道。
沈映泉定定看她一眼,淡声道:“我已是个废人,不好再拖累旁人。”
许云柔呼吸微急,张了张檀口,突然想起了他和卓景的对话,怒道:“那我怎么听说你是为了那个兰不远?!就她?她哪里值得你这样做!”
沈映泉勾了勾唇角:“那也比你强。”何止是强,那是妖王!
许云柔发现提到兰不远,沈映泉的目光突然变得很奇怪。说是爱慕,却又不像,似笑非笑的模样,像极了那一日在青陵山,叫她照顾好黄舒的那个神情。
就好像……黄舒和兰不远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似的。
许云柔并不是个傻子,相反,她比绝大部分的人要聪明。
只是自小被人众星捧月地呵护着,她只需要任性而为,不用花太多心思在旁人身上,久而久之,便只爱耍些小心机,而懒得动脑子。
今日发现被尹金华戏耍了那么久,遇事终于知道多想一想了。
许云柔心中暗想,莫非兰不远身上有什么值得图谋?如此,倒不应该过于急躁,先稳住局面,再徐徐图之,就不信沈映泉能抵挡住自己的魅力!
“是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长处,方才是我说话过分了。”许云柔诚挚地道了歉,又道:“沈师兄和兰不远师妹若是当真有情,那我一定会送上祝福的。”
她苦涩地笑了下:“方才我也是有些嫉妒,才会那样说话……其实,只要沈师兄你能开心快乐就好,我……我没有关系的。之前没能劝住尹师兄,酿成了大祸,若不是还有许多责任在身,我早已无颜苟活于世。如今说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沈师兄,日后有什么需要只管开口,但凡能做到,我绝对不会推脱。”
她又咬了咬唇,花瓣般娇嫩的下唇上隐隐渗出血丝来:“祝师兄和心上之人,永结同心,白首不离。”
沈映泉竟不知该说些什么。目光微垂,见许云柔着一身嫩黄的衣裙,腰间照旧垂着环扣模样的缨络,极适合挂上两只铃铛。瞳孔一缩,心中不由冷冷发笑。
幸而早知晓她的本性。若是依着自己以往的性子,听她诚恳地说出这番话,再瞧见她一副天真娇弱的模样,指不定真被骗了过去。
“借你吉言。”沈映泉不冷不热道,“还有事么?”
许云柔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不悦:“非要有事才可以和你说话吗?沈师兄,我们离宗,师兄妹之间向来十分亲近,并不像俗世中人一般讲什么男女大防。沈师兄既然进了离宗,日后可要入乡随俗才好。”
“哦。”沈映泉忍不住想要发笑,话盘桓到嘴边,终没说出来。
若是都像她和尹金华一般“亲近”,这离宗是否该改名为合ˉ欢宗或是欢喜宗?
许云柔见他一副微嘲的模样,自然知道一时拿他不下了。
来都来了……
许云柔道:“那,当初叔父送去的定亲信物,沈师兄再带在身上,是否有些不妥?沈师兄若是还在青陵山倒也罢了,如今人在离宗,叫大伙看见了,可不得取笑你我?师兄也不必把寒剑还给我,只自己收起来便是了。”
话说到了这份上,沈映泉自然不可能再把剑收起来。
他点了点头,取了寒剑,交给许云柔。
许云柔也懒得再假意推脱,收了剑,有些失落地告辞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