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诈尸了
白杰一时还未彻底断气,喉中发出“咯咯”怪响,鲜血不断地从嘴里涌出来,手脚直抽。
许涵光依旧捏着他的咽喉,却并不看他一眼,只喃喃道:“我若……早能狠心些……行事干净利落些……便不会有如今亡国之祸……”
兰不远心想:‘你就算捏死一百个白杰,也不会舍得捏死一个许云柔。’
武红牧难得地开了金口:“自欺欺人。”
许涵光面色有些不大好看,叹息着扔开白杰,蹲下身子察看权无峰的伤势。
权无峰很及时地醒了过来。他的嘴唇微微颤抖着,眼珠一转,将屋中形势尽收眼底。
“许涵光!”
许涵光叹息:“权前辈,蒙长老的事,的确与旁人无关,你若一定要怪,便怪我吧——是我派她去西岭的。”
权无峰嘴唇动了几动,总归是不甘心:“你如今便是这样管理宗派?!”他哆嗦着手指指向兰不远,“邪修!这是邪修!离宗怎能接纳邪修!她,师从何人!”
武红牧勾了勾唇,很随意地将气绝身亡的白杰踢到了墙角,淡声道:“昆池——就是那个昆池。”
权无峰再次干脆利落地晕了过去。
许涵光正要开口说话,外面突然急匆匆跑来一名弟子:“掌门!大、大事不好了!诈尸啦!卓、卓长老诈尸啦!”
“小师叔没死?”兰不远惊喜地跳起来,“那蒙长老呢?”
这名弟子上气不接下气:“不不不是没死,诈、诈尸了。毛师兄和沈,沈映泉师兄他们正和那僵尸打斗……”
武红牧眸中精光一闪,率先冲出了门去。
兰不远等人紧随其后。
修士们都有家人,所以尸体只是暂时停放在离宗。许涵光已派人通知了死者的亲属,等待他们上门来接走。
兰不远一边飞奔一边转动着念头。若是她能选择,那自然是希望卓景和蒙归妹不要死,但那二人无论怎么看也不像是还能复活的样子了……就算如此,乍然一听到“诈尸”二字,她的心还是重重地跳了一下,燃起了喜悦和希望。然而,既然沈映泉选择了出手,那便证明活过来的并不是什么好东西了。
还未抵达停尸之处,远远地便听到一声非人的咆哮。
“吼——”
极低沉、极阴森、带着嗜血的杀意。单听这声音,便有一股寒意自足底窜起,叫人脊梁和头皮直发麻。
兰不远加快了速度,一掠而至。
就在她的左脚踏入门槛的同时,那恐怖至极的声音说了句她能听懂的话。
“沈……映……泉!你……不……要……逼……我——吼——”
兰不远打了个寒颤,这一瞬间,她觉得自己的视线很沉很重,落在了地面,几乎抬不起来。
地上有东西。这件东西攫住了她的视线。
这是一团漆黑的、处于液体和固体之间的物什,类似于疏通陈年臭水渠时从里面挖出来的黑污。但细细地看,能看出“它”的一端垂挂着一蓬头发,发髻虽然散了,却还有一点样子。这团污浊散发出浓重的腥臭气味,中间还裹着一件破碎的衣裳。
这是一个人。
这本来应该是一个人。
沈映泉喝道:“你不是卓景!你是什么东西!”
兰不远抬起头来,看见沈映泉踉跄着倒退几步,后背抵在了墙上。他手中的长剑上,赫然印着一个漆黑的掌印。
他的对面,一只通体灰黑色的怪物四肢着地,正仰着头,呲起牙,一双不分瞳仁和眼白、只有赤红一色的眼睛正慢慢地转着,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沈映泉。它的脖颈上被刺了个对穿的剑孔,灰黑色的物质蠕动片刻,剑孔消失无影。
它张了张口,一溜儿鲜红的血顺着它的嘴角往下淌。
它和躯干和四肢依旧是人的形状,身外裹一件白色丧衣,皮肤肌肉萎缩呈灰黑色,正是卓景和蒙归妹尸首的模样。
“我……是……不……是……你……等……着……”这怪物调转了头,瞬息之间扑到灵坛下。
兰不远正疑惑,便见它拖着一个连声尖叫的弟子爬了出来。
原来这下面藏了个人。
地上拖出一道淡黄色的水渍,是这弟子吓得尿了裤子。
它咧开嘴,似是笑了笑,然后身体如水一般,蠕动着,整个渗进了这名弟子体内。
“啊啊啊啊啊啊啊——呃!”受害者声音越来越低,不到两息的时间,他飞快地褪去人形,像是熔化了一般,软软地滑落,向着地上瘫去,落到地上时,已变成了一滩腥臭的黑色半固态的污水。那怪尸从污水之中站立起来,模样更加精神了。
武红牧一剑斩至!
沈映泉也再次出手。
二人一左一右,袭向这具怪尸。
它咧嘴一笑,唇舌之间裹满了粘稠的血。四肢在地面一撑,身体倒掠而起,“砰”的一声落在了后方灵坛上。
沈映泉和武红牧的攻击双双落空。
在这洞府之中,武红牧不敢运出极招,怕把这一峰给拆了。
她凝神片刻,再度发出一剑!
这一剑,如同将朝阳的万缕金芒凝为一束,直射怪尸心口!这便是她从兰不远的“镜千叠”里领悟出的剑意。
怪尸躲避不及,剑气穿心而过。
却不料,它根本毫无损伤。黑色黏液蠕动着,飞快地填补了那处破口。
许涵光同那三名长老终于赶到,见武红牧一招无果,齐齐抽了口凉气。
“它——是你师叔?”武红牧偏了偏头。
沈映泉坚定地摇了下头。
“可它认识你。”
沈映泉叹息:“它一定也认识你。”
武红牧挑了下眉,长剑微旋,准备再度出手。
“等一等。”兰不远大步走进屋中,“小师叔?你是小师叔?我是兰不远啊!”
那怪尸听到兰不远三个字,咧到耳畔的嘴角重重一抽。
“……桀桀桀桀……”
它摇摆着头,脸上那层灰黑色的表皮开始脱落,露出里面鲜嫩泛红的肉。
它搓了搓手,手背亦和脸一样,褪去了灰黑色的死皮。
它一盘腿,坐在了灵坛上,像一只鸟梳理自己羽毛一般,它开始一点点将全身死皮剥去。
一些地方死皮褪不彻底,一撕之去,里面的新肉也跟着扯下一块,它吃痛,呲牙咧嘴,嘶嘶地直抽冷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