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修风评被害后 第3节
不是每一个剑修都和剑阁有关系,也有许多散修或弟子脱离宗门独自下山行走,虽然话本中仲长尧与剑阁的关系看似只有这一次四方大战遴选,从此之后再无交集,但观剑阁的结局,想必没表面上这么简单。
那群杀入宗门的不明人士身着火袍,上面的徽征也在仲长尧身上出现过。
云闲翘着腿在那看,璎珞在旁边欲言又止。
掌门让她没收了那本书,她怎么敢?只是这种书真的能看吗?云闲会不会学坏啊?
云闲暂且不知她心思的千转百回,把话本再收回去,被子一掀准备睡觉。在躺下前一刻,突然良心发现似的,爬起来捏了个剑诀。
临阵磨枪,不快也光!
凌厉剑气在她周身环绕,发出飒飒声响,贯穿了窗外的雪松叶片,璎珞终于忍不住问:“云闲,你真要去那什么大战?”
云闲点头:“嗯。”
看来掌门已经下决定了,方才贴了告示,不日就要举行选拔会。
不知道别的门派是怎样,但其实剑阁的选拔非必要不打架。剑修破坏力那么大,动辄就要劈山裂石,修缮费用一加上去,后勤峰要疯的,食堂都吃不上肉了。本来剑阁就穷,哪经得起这么折腾。
所以想也知道,多半是测验剑招是否纯熟,剑谱掌握多少……就算要打,也就点到为止,不会真枪真刀地进行生死战,最多五长老给一人发个小木棍,旁边凉快去吧。
“好吧。”璎珞自然是不希望她去的,那多危险啊,但她没说,只是换了个话头,“听说这届大战的东界监察人是大师兄。”
为了维持公平,大战每界都会各出一个监察人,这点云闲是知道的,她接了璎珞的话:“宿迟?”
“是啊。”璎珞一脸神往:“我还没见过大师兄呢,听说他出门游历八年,离分神期仅一步之遥。见过他的人都说他是千古难见的美色,尚不知是怎样的神人之姿……”
“分神?”有这种事,云闲一惊,感叹道:“牛哇!”
璎珞:“……”
她回去禀告掌门,应该是不必担心什么学坏了。
云闲现在并不在担忧这个。宿迟她早晚会见到,不急于这一时半会。再说他长的再好看又怎样?又不是她道侣,更不能换饭吃。
她只是在想。话本中自己并没有参与遴选,更没有前去四方大战,自己提前变了动作,不知能否改动后续情节。
璎珞一边碎碎念一边扫地,扬的满地灰尘。她自小和云闲一块长大,但灵根比较弱,很难吸收灵气,还是个不折不扣的花痴,话本里那被仲长尧俊朗的外表俘获了少女芳心的便是璎珞。
如果不出意外,这两天云闲便会见到仲长尧,四方大战上她会见到即墨姝。按照话本来看,即墨姝是一个看起来有脑子但是不爱用的人。有脑子主要体现在智斗魅魔大姐姐、性感女刺客等,奇招百出,眼花缭乱;不爱用则体现在当然是选择原谅仲长尧,各司其职,分的很清。
那她似乎没必要去横插一脚。
不然先试试趁仲长尧到剑阁来时,瓮中捉鳖,抱以老拳……算了,到时候的事情到时候再说,船到桥头自然直,怎么摔也摔不死。
还是先担心一下遴选的事吧。
云闲被子一卷,睡也。
“……”
夜深人静的另一处。
此地似乎不爱开灯,到处都是阴恻恻的篝火,还都是惨绿色的,人面篝火相映绿,衬的旁边人本就不够善良的脸色更加阴毒,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地方。
“圣女呢?”
“看话本呢,看十天了,没动弹一下。”
“什么话本这么好看?春宫图?不对啊,这都十七了,早过了好奇这个的岁数了,怎么还看呢。”
“不懂。不过我冒着生命危险过去偷瞄了眼,名字好像叫什么《上穷碧落下黄泉、我与你同行》,好长,还好我识字。”
“下黄泉?什么下黄泉?魔教里有这个泉?”
“哎呀多读读书吧你!”
眼看着就要开始斗殴,那边圣坛上的少女把声响尽收耳中,依旧不为所动。
她着一身淡紫薄衫,洁白躯体上灵蛇缓缓爬动,该遮的地方是一点没遮住,春光乍……一直泄,但行走的人似乎都已经习以为常,目光都不往旁边瞥一下。
毕竟其他人似乎也没穿的多正常,还有顶着兽角的牛妖全身□□呢,他说不管如何,他觉得自己就是牛,谁家牛耕地的时候还穿衣服的?
很有道理,但实在有碍观瞻,最终众人合力让他好歹穿了条兜裆布,免得晃的眼疼。
少女颤抖着手把话本翻到最后一页,然后合上。
颤抖,不是因为喜悦,也不是因为感伤,而是最原始的冲动——愤怒。
那边正鸡零狗碎呼呼喝喝打作一团呢,突闻圣女一声惊雷般的长啸:“有病吧!!!”
太可怕了,众人顿时训练有素地齐刷刷停手,惶然道:“有病?有什么病??谁有病??”
怎么这么突然!
“我有病。”
即墨姝几下把那弱智话本撕成齑粉,姣好纸白的面孔上杀气腾腾,咬牙切齿。
仲长尧是吧?
老娘扒了你的皮!
第3章 剑阁(二)
小云师姐要参加四方大战的消息一夜之间传遍了全宗,顿时整个宗门都炸……热闹起来了。
毕竟在她之前,很多剑修对大战都并无多少兴趣。
原因很简单,绝不会是担心打打杀杀会让自己受伤这种理由,如果大战中身上不盖着“东界选手”这个戳,想必他们都会非常乐意去。
他们尚不知这其中的风起云涌,更不知东界的现状,还以为是和从前一般没什么起伏的演练。剑修孤寡惯了,两个人也是练,一个人也是练,闭门练剑不好吗?大战里他们的一举一动都会给己方带来影响,无论利弊,还要思前想后,顾虑这个顾虑那个,这让自由惯了的剑修们实在是爬了跳蚤般浑身难受。
不得劲。做不来!
再况且,云闲再怎么咸鱼,也是掌门的独女,勉强来说也算是一个纨绔子弟——主要纨绔在晚上去食堂加餐开小灶煮鸡腿、提剑赶大鹅之类无伤大雅的地方,观掌门的样子,似乎也对这个千辛万苦才出世的女儿没什么野望,没想到小云师姐不动弹还好,一动弹则惊天动地啊。
本来大伙都对这个消息将信将疑,直到每周一次的宗门大会,六长老难得找到机会,站在上面又是一通趁机教育:“别以为这有多简单!这可是生死之战!你们这些年轻人,吃过什么苦?想当年我练剑的时候,自家到门派要爬三座山,走十里路,每天都要走烂一双草鞋!”
众人破天荒地看见云闲站在队伍前方,打了个比脸大的哈欠。她每天都这样困顿,不知晚上是去偷了鸡还是摸了狗,但今日就算哈欠到下巴脱臼也坚强地杵在最前边碍眼,气的六长老快鼻孔冒烟。
日,难道是来真的?
他们看完云闲,又抬头去看云琅。掌门立于霜雪之上,一派风轻云淡,不动声色,高人风范。
难道是掌门的要求?也是,毕竟是一宗之主,高瞻远瞩,做出的决定也肯定是有他的道理,只是弟子们尚且稚嫩,还看不懂罢了。
高瞻远瞩的掌门轻咳一声,默默想:
不会吧,难道是来真的!
云闲百无聊赖地看着六长老随风飘扬的白胡子,神游天外,想象他一边爬山一边费劲编草鞋的画面,耳后又一阵芒刺般的视线袭来,她转头望去,乔灵珊正用吃奶的力气瞪她。
也不知哪来的深仇大恨。
来的好,正嫌无聊!
云闲朝她一乐,不仅不生气,还做了个鬼脸。毫无包袱,要多丑有多丑。
乔灵珊:“……”
场上鼻孔冒烟的成了父女两。
当然,云闲也不是没事可做,她趁着仲长尧还没来,托人去查探了一番他的身家背景,昨日那人与她飞鹅传书,果然有所获。
仲长尧出生于一个没落修真家族,是家中的小儿子,上面还有两个姐姐,不算富足,但也吃穿不愁。刺激他正式踏入修仙之途的人,是上一辈定下的娃娃亲未婚妻,因为觉得二人差距较大,所以来到仲长家决意要退婚……嗯?这剧情,为什么这么熟悉?
云闲看了又看,才发觉那未婚妻并未耀武扬威地登门,私下来的,甚至还挺客气地说了实话。修真者和凡人的寿命本就不同,这桩婚事对她来说毫无益处,自然要来商量退婚事宜。但这不知道戳中了仲长尧哪颗软饭硬吃的心,气的他当场立誓: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我仲长尧有朝一日,定要你回头求我重拾婚约!”
云闲得到消息之后,紧赶慢赶又去翻了话本,发现这个难得逃过一劫的未婚妻姑娘后来还真有出场,只不过已经家道败落,无奈只能求助仲长尧帮忙,即墨姝紧张不已,当晚缠绵之时终于问出了盘桓了整整一本话本的问题:“……不论如何,我永远是你的正宫,对吧?”
云闲平生健康的很,从没有什么小病小灾,但凡有个头疼脑热都是看这话本看出来的。
终于散会,璎珞在外面翘首以盼半天,颠颠迎上来:“怎么说?”
云闲抱着剑,示意她跟上,别在人流里走丢了,“遴选两轮,实力最强的二人去。”
“就两个?”璎珞倒是百事通:“可宗里比你修为高的大概有十位,其中五位内门弟子下山巡猎,那也剩下五位,说不定山下来的那几个小宗弟子也要占一个名额,好悬啊。”
“不悬。”云闲说,“我肯定是会去的。”
璎珞:“嚯!”
云闲:“你不信?”
最后一轮,众人进入刀剑之境,首先要获得守关剑灵认可,方可前进。能闯过就算成功,目前用时最短的是大师兄宿迟,记录保持在一柱香。
云闲需要一个,能让她无可辩驳地必须前去的、压倒性的成绩。
她若有所思。
璎珞一怔:“难得见你表情这么严肃。”
“是哦?”云闲反又笑起来,那点骤然的肃重消失无踪,眼睛极亮:“你等着看好了。”
没让璎珞等太久,次日,剑阁的偏门就悄然打开了。
十年一次,开偏门是为了迎接山下散宗小宗送来的精锐弟子。剑阁虽然近年实力稍显不济,但总归还是这一小块领域的守护宗门,理当要领头。
负责开门的是一位内门弟子,见众人风尘仆仆,先接过了他们手中提着的物品,解释道:“今年护宗大阵加固,和宗门剑阵相连,不好走动,所以只能从偏门进出,抱歉。”
他语气直来直去,毫无转圜,剑阁内传话都是说的简练,字数愈少愈好,在外人看来,倒有种说不出的冷硬了。
他说完,点头示意众人跟上,转身便走,身影很快消失在风雪之中。
小宗弟子们对视一阵,都未免有些不爽。
“我们爬了那么久的云梯,不下山来接也就罢了,还不让走正门?看不起谁呢?”有人小声抱怨起来,“还有那悬崖,也一点遮挡都没有。失足掉下去怎么办,难不成自己爬上来么?我不信他们对自己的弟子也这样。”
人群中,一个温润的男声响起:“张涛,慎言。”
说话之人一身白衣,眼若点漆般幽黑,未语先笑,虽浑身上下没多少名贵物品,但已有雏形的气度萦绕周身,令人不由想到一句诗词。
陌上颜如玉,君子世无双。
这便是仲长尧了。
他和这群弟子也就相处了数日,现在众人竟隐隐有些以他为首的势头,仲长尧薄唇轻启,又道:“或许是有其他原因,剑阁的底蕴如此深厚,是断做不出势利之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