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月色迷人下
时间过得很慢，他喝光了两壶热酒，有些醉意的晃了晃空了的酒壶，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星辰不自觉的往前迈了两步，又忽然收住了步伐，这一动作被白黎墨敏锐的捕捉，上一秒连站也站不稳的白黎墨下一秒就准确的将星辰抱入了怀中，星辰有一瞬间的错愕，然后就被酒气环绕，听到他沙哑着声音眷恋的说到，“星辰……”
星辰不敢大力挣扎，害怕碰到他的左臂，一路后退，就被困在了墙角，一团墨色笼住两人。
“……”星辰大脑一片空白，不知如何处理这突发的状况。
周围都漆黑一片，只有他左臂的骨头发着森冷的白光，星辰抬起手想要触碰他白森森的胳膊，她想象不到那是怎样的痛苦，连皮带肉的整块削下，骨头缝里也挑拣得干干净净，仿佛清洗过一样没留下一丝血迹，却散发出浓重的腥味，他一把捉住她的手，手背上一排清晰的牙印，每个印记里都渗出血来，“这是怎么回事？”
他的语气里藏着不易察觉的怒气和着浓烈的担忧一起钻到她的耳朵里，就让她的心潮起伏不止，颤巍巍的睫毛上挂着她没来得及擦去的泪珠，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无意中勾出了男人强烈的占有欲望，白黎墨低下头猛的吻住她欲言又止的唇，单臂支起她的后脑勺，深切而又热烈的吻住她柔软的双唇，星辰睁着双眼，泪光点点让她的眼眸看起来有种说不出的蛊惑力。
相比上一次蜻蜓点水般的浅吻，这一次他吻得格外用力，仿佛溺水的人大口大口的汲取着她胸腔里的空气，让她感觉自己快要死在这个霸道的吻里。
就在她快要窒息的时候，他终于放开了她，星辰捂着胸口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那颗快速跳动的心脏也慢慢平静下来，她的局促羞涩全都落入他的眼中，白黎墨几不可闻的轻笑一声，低下头抵住她的额头，两个人的鼻尖几乎就要碰在一起，他捏住她的手，大拇指轻轻在她的伤口上抚过，那冒着血的牙洞瞬间就消失无踪了。
星辰有些不知所措的别过脸去，正好看见他的左臂开始缓慢的长出肉来，一点一点覆盖住惨白的骨头，她的心也跟着一起安定下来，他可是上古神祇，这点伤根本算不得什么，原是她多虑了。
白黎墨伸出手指勾住她的下巴，强迫她与自己对视，他看见自己的身影出现在她秋水一般的眸中，俯身再次吻住了她，这一次他的动作十分轻柔，仿佛她是易碎的宝物般小心翼翼，他的舌头扫过她的牙齿，轻轻撬开她的牙关，勾动着她试图躲避的小舌，他的鼻息喷在她脸上，带着淡淡的酒气，她眼神迷蒙的闭上了眼睛，不再对他抗拒。
察觉到怀里人的变化，白黎墨搂住她的腰肢，单手总有些不便，他将她抵在墙上，略微把她提高了一点，这样两人都不用太费劲，星辰被他吻得头脑发昏，双手迷迷糊糊的攀上了他的脖颈，一股腥甜之味在口腔中漫开，星辰倏的睁开眼，无意识的看了看四周就又闭上了眼睛，不知是这鲜血的味道令她着迷，还是这缠绵的吻让她无法自拔。
星辰感觉自己的唇都要麻木了，源源不断的血液混着这个火热缠绵的吻送到她嘴里，她的神智越来越不清醒，这血仿佛有迷惑的作用，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软绵绵的靠在他身上，结束了这个冗长悱恻的吻，白黎墨搂着她，眼睛里蒙了一层雾气，新生的左臂与他原本的手臂并无差别，他低下身子左手抱住了她的膝窝，整个人完整的落入了他的怀抱。
周围的黑雾散去，天已经有些蒙蒙亮，早起的小贩开始布置他的货档，待白黎墨走后，酒保才慢慢醒转，看着门口依旧亮着的灯笼他赶紧取下来吹熄，裹紧了身上的衣服往里屋去了，经过旁边的桌子时，他依稀记得昨晚来过几个客人，那影像在他脑海里刮过，就像大风吹过一般了无痕迹，他迷惑了一阵，大概以为自己夜里有些迷糊，出现了幻觉，心大的进到屋里好好补觉去了。
矗立云端，怀里的人儿还在沉睡，白黎墨紧皱着眉头，一时不知该带她去哪儿。
这世间纷乱嘈杂，刚刚兴起的魔族他有责任将它们铲除，百废待兴的人类他有义务帮助振兴，而这一切，于他不过吹灰之力，只是横亘在中间的是他等待了万年的人啊！叫他怎么忍心下手？他宁愿自己立刻死去也不愿伤她一根头发。
巴巫所说的解决办法不过就是再一次掬出她的神元，放入念心河中，等待她的下一个轮回，只是一个人，但凡尝过相思的苦，就绝不想再尝第二次，何况他本就已经尝了两次，他没信心还能撑过第三次，再说就算是神也是有寿命的，他活了近三十万年，已经算是长寿了，就连天父也没能逃过时间的眼睛，他又怎么会例外呢？
所以，从酆都城出来他就有些恍惚，不知道该去哪儿，该做什么，经过这座小镇的时候意外的发现了一个人走在街上的星辰，月光照在她的身上，有种恍若仙子的旖旎风光，她看起来有些落寞，神色暗淡，白黎墨站在云端，踟蹰着要不要下去，这时候画面里出现了另外一个人，好像还是星辰的旧识，她激动的跑过去，两个人一起进了酒馆。
白黎墨不放心的跳下云端，守在门口听着她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他这才知道星辰心里对他竟然是这样的感情，人生最幸福的事莫过于你喜欢的人恰巧也喜欢你，他的心底仿佛开出了一朵花，芬芳馥郁，充满了幸福的味道。他站了起来，想要立刻冲进去抱住她好好爱怜一番，不过如果他这么突兀的出现在她眼前只怕她不会认，何况还有外人在场，正当他犹豫不决时，就看到她捧起了酒壶，他当即就踹开了门。
他的目光与她惊愕的目光在空中相遇，只一触她便慌乱的捏了口诀，换了装，宽大的兜帽遮住了她的脸，急急忙忙的拉着雨暮云逃了出去。白黎墨闷闷的抱着两壶酒躲到了角落，本以为是雨过天晴的大好日子，没想到她看到自己却跟见鬼一样落荒而逃。
他正满腔郁闷，借酒浇愁的时候，星辰又悄悄的进了房间，不过却缩在角落里偷偷看着他，于是他才演了这么一出苦肉计，这伤口啥时候啥地儿处理不好？非得在这破落的小酒馆里搁人眼皮子底下表演削皮拔筋？最终结果也令他满意，这一番造作的苦肉计总算撬开了她的心防，虽然一句话没说，也算得上圆满，除了那因他而生的手背上的咬伤令他心疼以外。
白黎墨抱着星辰，在云端站了许久，像一个站在大海中央，四顾没有陆地的落难者，茫然无措，死亡又如影随形，要么沉溺，要么奋力挣扎，找一个方向，死磕到底。
就在他快要站成一个雕像的时候，怀里的人悠悠醒来，美丽的眼睛眨巴眨巴的望着他的下颌。
白黎墨勾起一个笑容，“你醒了。”
“我……”回想起昨夜星辰不觉耳根发烫，又忽然想起自己的身份，脸色变得煞白，“你……快放我下来！”
白黎墨将她放下，自己就地坐下，脸上一派云淡风轻，“看，多美的云彩。”
星辰顺着他的目光看出去，一轮红日高挂天空，无边无际的云海染上金色的光辉，仿佛大海一般波澜壮阔，气势逼人。
“你为什么将你的血……”念及此处，星辰又回想起那个热烈的吻，不觉脸红心跳，耳垂红得仿佛要滴出血来。
“魔族虽然残暴，但本身是不饮血的，你看那个怪物就知道了，它在地底封印多年，一朝回到地面也没着急忙慌的找血喝，只一门心思将魔族发展壮大。”白黎墨眼睛盯着远处，语气虽然温和，但面色却不怎么好，“是有人在你身上下了法咒，故意引诱你。我的血虽然没什么别的用处，对于镇压这个法咒还是有点功效。”第一次星辰喝了他的血昏睡了整整一个月，加上给她施加了椻酤封印之术，所以往后几年她都没再饮血，也没暴露出她狠厉的一面；第二次是在封印破除之时，他本以为她至少会睡上十天，可在第七天就醒了过来，还与海蓝大打出手，差点掀了他的王府；而这一次，只睡了两三个时辰，可见他的血是越来越没用了。
“什么人？为什么要这么做？”星辰想起自己嗜血的状态就浑身颤栗，那种毒瘾发作欲罢不能，浑身仿佛千万只蚂蚁在啃噬的感觉简直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不过是个见不得光的小丑罢了。”白黎墨收拾了一下心情，伸手拉了拉她的衣袖，特别乖巧的问道，“你不生我的气了？”
星辰瞥了一眼卖力讨好的白黎墨，有些无奈的在心底叹了一口气，挨着他坐了下来。
“如今你我势不两立，以后还是别见面了吧。”白黎墨本以为她会说出一番柔情蜜意的话来，出口说的却是这个，一时间脑袋没有转过弯来，有些迷惘的看着她。
不管有没有人在她身上下法咒，她是魔族，这个事实没法改变，以前在凝煌星的时候，听娘亲提起过，她是死神，走到哪里，哪里便有灾劫，以前她不懂，怎么会有人生来便带有厄运，明明什么事也没做，也可以摧毁一切，现在她懂了，从她褪去尾羽灾难便开始降临了，先是令神族死伤过半的弥树林大战，后又形成威胁整个神族的星河，带累元修一起落入了荒星，现在因她而生的魔族大肆侵略着其他生命的领土，抢夺他们的神丝，霸占他们的身体，生生世世为魔族驱使。
“我不同意！”白黎墨坐直了身子，揽住星辰的腰，“什么势不两立，魔族也是荒星的子民，怎么就势不两立了？当初星主留下魔族就是实证！他还叮嘱我不能杀了那怪物，否则就要跟我翻脸。”忽然意识到“怪物”两个字有些刺耳，便擅自做主给那怪物取了个名字，“是那个…小黑。”
星辰无语的看着他，明白他是舍不得放手，正是因为明白他的想法，星辰才不得不抽身离开，魔之一族，天性暴戾，她今天能安静坐下来听他说话，明天或许就会咬断他的脖子。
“你就别操心，我来想办法解决。”白黎墨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背，至于办法他现在毫无头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