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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法医秦明系列第二卷:众生卷2遗忘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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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章
      男孩这样想着,腿上也似乎更加有力气了,他健步如飞,向家里奔去。
      远远的,家就在那里。两层楼的小砖房,虽然破,但是很温馨,男孩一直这么觉得。
      这个小村子、这座小砖房,就是父亲和男孩土生土长的地方。但是,父亲并不喜欢这里,他说他天天埋头办厂赚钱,就是为了以后能在龙番市中心,有一套自己的三居室。因为去了城里,就不用经常脚上踩上泥巴,就不用天天闻见屋后的化粪池的臭味了。
      离家越来越近,男孩的心突然凉了一下。因为他真真切切地听见从自己家里传出了争吵声。
      又吵架了?又是为了妈妈以前的那个男同学?
      男孩放慢了脚步,同时侧耳倾听家里传出来的争吵声。
      你别逗了!你知道这个值多少钱吗?男人的声音。
      我自己买的,我能不知道?女人的声音。
      你平时那么省,会舍得给自己买这么贵的东西?
      哼,看来你是真忘了。
      你今天要进城,你为什么不和我说?你进城不就是为了见他吗?
      我都说了多少遍了!我和那人没关系!没关系!没关系!我也不想见他,不想见!
      没关系?没关系半夜喝多了给你打电话?没关系送你这么贵重的东西?男人几乎吼了起来。
      我说了这是我自己买的!女人争辩道。
      这么多年了,你就是对他念念不忘对吧?我天天这么累这么辛苦,为的是什么?你为什么还这么不安分?
      我念念不忘?我念念不忘他,会跟着你来这个地方?住这样的房子?干那么累的工作?我和我爸妈都翻脸了!你还不相信我?
      你要是真忘了,就别没事总进城。
      要是我们之间连这点信任都没有,那就分手吧。女人的声音小了,却充满了悲伤。
      行啊,你啰唆了半天就为了这句话对吧?行啊,你走啊,你去找他啊!男人怒吼道。
      男孩小跑了几步,来到自己家的门前,正在掏钥匙准备开门,却闻见了一股令人恶心的气味。他侧目一看,居然有一个瘦弱的女孩正在他家的门边蹲着,脸上是说不清的表情。
      她是男孩曾经的小学同学,怎么会在这时候出现在自己家门前?怎么浑身会带着这么熏人的气味?她是在偷听自己家的丑事吗?
      出于对她偷听行为的不齿,和对她浑身气味的厌恶,男孩恶狠狠地瞪了同学一眼,便要开门回家。
      正在此时,大门突然拉开了,吓了男孩一跳。
      穿着灰色连衣裙的母亲怒气冲冲地走了出来,没有定睛去看愣在门口的男孩和那个浑身奇怪气味的女孩,而是径直向镇子里的方向走去。
      男孩稍微宽心了一些,毕竟妈妈没有带行李,这次不算太严重。
      他踏进家门,第一眼就看见了桌上的一个包装盒。这个包装盒他不陌生,每天放学后经过的手机店,柜台上一直都展示着这台诺基亚公司新出的旗舰版手机诺基亚8310。那是男孩做梦都不敢去想的奢侈品。
      男孩连忙打开了塑封已经被拆开的手机盒,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卡通贺卡,上面有母亲写的一行娟秀的小字。
      儿子,你十三周岁的生日礼物,我猜你一定特别喜欢。有了它,你就不会再淋雨淋雪了。一个电话,妈妈就来接你!
      一股暖意从男孩的心里喷涌而出,他拿起手机,转身准备出门。
      你去哪?父亲严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找我妈。
      不准去!
      你有资格管我吗?男孩转过头,愤愤地看着父亲。用这么挑衅的眼神去看父亲,男孩还是第一次。
      我是你爸!男人怒不可遏地起身。
      你有资格吗?男孩丢下一句话,把手中母亲留下的生日贺卡狠狠地拍在桌子上,转身离去。
      一道惊雷闪过,豆大的雨点浇灌了下来。男孩顾不上瞬间湿透的身体,向雨雾中跑去。
      那个浑身臭气的女孩已经不在自己家门前了,但空气中似乎还留存着那种令人厌恶的气味。
      爸爸看到贺卡,应该知道自己有多浑蛋了吧,他现在一定是一副惊愕后悔的样子。等我把妈妈叫回来,他肯定得道歉。一家三口,还能有一顿像样的生日晚餐。妈妈会去哪里呢?不用说了,一定是去卫生院。
      男孩一边在雨中奔跑,一边想着。
      刺
      突然间,远方传来一阵尖锐的刹车声。
      这令人心惊肉跳的刹车声,不知道为什么让男孩心中一阵剧烈颤抖。他停下来,寻声望去,可是在雨雾中,什么也看不到。
      男孩加快了脚步,沿着刹车声发出的方向跑去。
      镇政府门前,不宽的马路上,停着一辆载重卡车。卡车没什么好奇怪的,这条镇里的大路,每天都会有数百辆卡车经过。奇怪的是,司机正在大雨中捶胸顿足。
      一股不祥之感涌上心头,男孩三步并作两步,跑向了卡车。
      马路上,躺着一个人,穿着灰色的连衣裙。连衣裙早已被雨水浸湿,皱皱地贴在地面上。那人的头旁,有一大摊血迹,血滴在雨点的击打下,不安地跳动着。
      那不是母亲,又能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