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为弟弟剧透头疼中 第423节
百姓纷纷抬起下巴,瞪大眼睛,深吸一口气。
什么?晋王殿下来当交州都督,居然还有人敢谋反?他们这么敢?晋王殿下不是神仙吗!
落魄士人开心地借了老乡一头毛驴,往府衙里赶。
有人谋反,自己去求援,一定能得赏!
百姓你看我,我看你,都纷纷躲回了家里。
他们什么都不敢做,但已经下定决心,如果神仙殿下来,他们一定据实相告。
天啦!神仙来交州当都督,居然还有人敢谋反!他们怎么敢!
都督府内,李玄霸和薛道衡正在对弈。
薛道衡皱眉:“大德,你的棋路太平和。”
李玄霸苦笑:“老师,你的棋路也太杀气腾腾。”
薛道衡道:“杀鸡儆猴不够,你该敲山震虎。”
李玄霸道:“山中无虎,不需要震。”
薛道衡再次皱眉:“你太心软。你心软,我来做。”
李玄霸哭笑不得:“老师,真的不是我心软,只是没必要。”
薛道衡叹气:“罢了,你按照你所想的做。若不够,我再动手。”
他叹完气,眉头挑起,咬牙切齿道:“胆敢袭击你的护卫,就等于袭击你;袭击你,就等于挑衅陛下和大唐的威严,是谋逆大罪。你只杀一家,居然不牵连姻亲,真是太过懦弱!”
李玄霸:“……”我不夷灭他们三族,只是灭个满门,男女老少都不放过,至少都判个流放戍边,还太懦弱?
从最南端的交州流放到西北,路上都能死一大半!
“殿下,潞国公遇袭。对方甚至有盔甲,有弓箭!”张亮前来禀报。
李玄霸拿着棋子敲了敲棋盘:“汉时私藏甲胄者视同谋逆,我朝虽无这么严苛,带着甲兵埋伏潞国公也是谋逆无疑了。关城门。”
张亮道:“是。”
薛道衡补充道:“晋王心善,只诛首恶,不会波及谋逆者姻亲,记得告知百姓,以称颂晋王仁厚。”
张亮大声道:“是!”
他转身离去。李玄霸和薛道衡继续下棋。
“我还是认为,应该至少夷三族!”
“老师,消消气,他们又不是真的谋反……”
“他们袭击你的护卫,大唐的潞国公,还不是真的谋反?!”
“不不不,是是是,他们就是谋反。只是为了安抚岭南,我也只能委屈一点了。”
“唉,你确实是很委屈。就该夷三族!”
“是,老师说得很对!且忍一忍吧,给他们一次机会,就一次。”
李玄霸头疼。
薛老师都是这样的反应,二哥不会真的气得要亲征吧?
没事没事,房玄龄杜克明和魏玄成都在京城,小五也在京城,他们一定拉得住二哥。
第248章 但我现在是皇帝
李世民不耐暑热。李玄霸为避免二哥偷跑到岭南, 特意在文书中夹杂了私人密信,点明这是自己让陈铁牛碰瓷,自己一点事都没有, 让二哥帮自己兜着, 别让朝廷真的出兵了。
“或许朝臣拉不住二哥, 就让二哥拉住朝臣吧。”李玄霸封上信,满意地点点头。
抄家灭族的战斗还没结束,李玄霸平定交州谋逆的信已经寄了出去。
只经过了一日战斗, 涉案豪强悉数伏诛,都没来得及逃进山里。
战斗发生在城内,没有什么特殊的地形限制, 也没有需要磨合的自然环境。玄甲兵发挥出原本的战斗力,豪强的家丁号称“野蛮”, 在玄甲兵面前不堪一击。
其实不去山林里打转, 只在城里,中原的军队即使在夏季也能在岭南作战。
学过地理,或者认真看过新闻联播后的天气预报的现代人都应该知道一个常识,华国各地冬季温差大,但夏季普遍高温, 从赤道到北疆气温相差无几。
还有一个常识,若论体感温度, 华国夏季最热的区域不是广东福建海南等岭南地区,而是新疆和从巴蜀开始的长江流域中下游地区。
所以虽然唐朝比后世总体气温温暖,但南方难以开发的原因不是因为高温, 只是平原少和单纯还没轮到开发那里而已。
不去山林, 不长途跋涉, 只在城里战斗, 玄甲兵的战斗力自然完全没问题。
如果给谋逆豪强准备的时间,让他们逃到山上当流寇,李玄霸还会稍稍头疼。但这群“谋逆”豪强根本没想谋逆,自然也没有逃跑的时间。
李玄霸不给他们辩解的机会,抄家之后立刻“诛首恶”,其余人统统下狱,第二日就流放上路,连身多余的衣服都没给他们准备。
女眷们抱着孩子被驱逐出交州城,坐上海船沿着海岸线北上,哭声把岸边的海鸟都震飞了。
李玄霸知道这一幕一定很可怜,所以他不会去看。
即使只屠戮了一家豪强,龙编城内的血腥味也久久不散,城内人人自危。
他们完全不明白,为何一直表现得很和善的晋王会一声不响地大开杀戒。
“一声不响?!大开杀戒?!你们都派家丁袭击潞国公了,还说自己不是谋逆!”
与李玄霸走得最近的老者怒斥,手杖使劲敲击地面,力气大得居然把手杖末端都敲裂了。
“又不是我们。”询问的人讪讪道,“谁知道晋王殿下身边的一位普通护卫居然是国公啊。”
老者掏出香囊嗅了几下,让自己冷静下来后,继续骂道:“给宰相守门的都是七品官,晋王的护卫都是从陛下和晋王起兵时就一直跟随他们南征北战的老将,个个身上都有爵位,你们连这个都不知道?!”
交州本地土豪强露出震惊的神色。
老者对他们露出的震惊神色,也露出了震惊的神色:“你们真的不知道?!你们是不是连晋王殿下是陛下特诏的’监国亲王‘,陛下不在的时候其权力等同于陛下,可以任意调动地方军队,有先斩后奏之权也不知道?”
交州本地土豪强忙道:“这个我们知道!”
老者怜悯道:“知道,但是不太理解其中的含义是吗?那我告诉你其中的含义,晋王身边的护卫首领,地位就等同于陛下身边的护卫首领,也就是十二卫的大将军。潞国公自陛下和晋王年幼时便护卫左右,是陛下和晋王身边最初的将领。就是坐镇江左岭南的李将军见到了潞国公,也得拿出几分尊敬。”
他冷笑了一声,讽刺道:“真是能耐啊,连潞国公都敢打。听说你们甚至动了刀子,想要杀了潞国公?几十个人围攻潞国公,被潞国公杀出了重围。这消息传到长安,即使晋王殿下心善不想开战,朝堂诸公能忍得了大唐的颜面受损?”
交州本地土豪再次辩解:“都说了不是我们。谋逆的人不是已经被杀了吗?和我们没关系!我们也很震惊他们的嚣张!”
他们这才知道自己捅了什么样的马蜂窝,也这才了解晋王在朝中不一般的地位。
即使他们之前经过晋王再多的传闻,没有亲身经历总没有实感——他们的没有实感,不仅是对李玄霸的地位之高没有实感,也对大唐有多强没有实感。
大唐年轻的陛下只有十岁便开启了隔三差五带着晋王和玄甲兵抓捕草原各部落可汗的传奇人生,麾下玄甲兵从无败绩。
这句话很长但很好懂,却让听到的人难以把这句话中庞大的信息量当成事实。
即使他们知道这是事实。
交州的豪强和中原的豪强没有差别,都是建堡垒,蓄壮奴,藏兵甲。
他们认为自己家奴的战斗力和中原军队没区别。毕竟在魏晋时常去岭南招聘雇佣兵,南蛮兵的战斗力可是史书记载过的。
但玄甲兵来了,他们的家奴就像是煮熟的鸡蛋一样一捏就碎,没有丝毫招架之力。
中原的军队这么强吗?!史书中不是这么写的啊!!
老者都怜惜这群人了。
有没有可能不是中原的军队都这么强,而是在中原、草原都战无不胜的玄甲兵才这么强?
魏晋时先后统治交州的孙吴、司马晋都算不上战无不胜,中原无敌,不也压着交州豪强打?大隋建立时,交州又有豪强以为有机可乘想要自立,几百个隋军就把他俘虏了。你们究竟哪来的自信?
老者姓虞,先祖是孙吴交州刺史虞汜。
司马晋建立,绕道与孙吴争夺交州,试图两面夹击孙吴。当时在位的是末代吴帝孙皓,派虞汜攻打进入交州的晋军。虞汜大破晋军,被拜交州刺史、封馀姚侯,不久病逝。
虞汜之父虞翻因刚正得罪孙权,被放逐交州。
虞翻被放逐也不颓废,为道家、儒家经典学说做注,在交州开书院讲学,听课的弟子常有几百人之多。
虞翻死后,孙权后悔,将虞翻诸子召回。但虞翻死在交州刺史任上,虞家又在交州因虞翻弟子众多较有声望,所以孙吴灭亡时,虞翻子孙便留在交州避祸,这一避,就在交州扎了几百年,成了交州豪强。
虞家虽成了交州豪强,可没认为自己是南蛮,仍旧以儒学世家自居。
孙吴在中原人眼中也算“南蛮”,但对比岭南土豪强,曾经的孙吴重臣、江左大儒虞翻的子嗣,怎么也能拍着胸脯自称一声文明人。
所以李玄霸在提起岭南未来时,虞老激动得难以自已。
晋王殿下口中开办书院、教化百姓,为岭南未来成为文教兴盛之地而披荆斩棘的先祖,不就是他的先祖虞翻吗!不就是指的他们虞家吗!
晋王殿下是委婉地夸赞虞家的先祖,让他们这群虞家子孙向先祖学习呢!
李玄霸肯定了虞家先祖的贡献,虞家就坚定不移地和大唐站在一起。
虞老联系了当初的孙吴避祸岭南的官吏后人,又联络了南朝灭亡后避祸岭南的官吏后人。
再久远的避祸之人,大概都已经完全被同化,不再思念故乡。但他们也不会把自己当南蛮,只是保持中立。
虞老等人还留有回归祖地的心思。虽然他们舍不得在岭南创下的家业,但至少也要让一支族人回祖地重建祠堂。
他们的想法与冯盎类似。冯家也是南朝建立后才到岭南开辟家业。
李玄霸动手后,虞老立刻在岭南土豪强中宣扬大唐的强盛,和被杀家族的活该,安抚住因惊慌而想要反抗的家族。
反抗?你们动手了吗?不是说和你们无关吗?那你们怕什么?都跟着我去请罪!只要你们真的没掺和这件愚蠢的谋逆,我们交州豪强同气连枝,我小老儿豁出性命保你们!
李玄霸把染血的刀刃架在了交州不听话的豪强脖子上,虞老等心向中原的交州豪强使劲地游说,均田制终于在交州推行,交州兵府也顺利建立。
李玄霸带来的玄甲兵老将全部在兵府领了官职。被杀的豪强家产全部充公,一部分田地成为军屯官田,一部分田地给李玄霸赠送给虞老等亲近大唐的豪强。
一个季度后,交州的田地就收获了一次。
李玄霸在龙编城建立官方书院,老师薛道衡和自己成为书院名誉院长、副院长,邀请虞老等当地儒士讲学,又拿出重金邀请各地大儒来交州讲学,自己承担路费和食宿费。
官田的部分产出用以承担书院将来持续开销,而建造书院的巨大投入则是李玄霸以大唐皇帝李世民的名义自己掏腰包。
他还冒充他哥给书院题字,以表示建造书院的钱真的是大唐皇帝出的。
“等你回长安,让陛下换个真的来,以免被朝中多事的人弹劾。”薛道衡虽然无语,但懒得阻止,“现在长安春闱已过,不知情况如何。”
李玄霸也挺关心春闱。怎么二哥的信还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