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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猎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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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猎命人 第398节
      第555章 同窗敬酒
      花海楼的齐海阁中,觥筹交错。
      李清闲与周春风的老部下开怀畅谈,酒至酣处,愈发放松。
      从天康朝的诸王夺嫡,聊到妖族入关,从地府还阳,聊到武林夺权,再从太宁朝的邪魔入朝,聊到南方诸国。
      众人几乎百无禁忌,甚至拿当朝阁老、六部大员的荤段子说笑。
      说了那么久,无一人提及天康朝那个被妖族俘虏的贤太子。
      聊到最后,话题便集中在妖族形势与启远城现状。
      众人依旧面色微红,但双目格外明亮。
      李清闲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将启远城的详情一一说出。
      “北国乐土啊……”何磊一句点评,众人纷纷称赞。
      聊着聊着,房间里的人越来越少,何磊低声道:“喝多了,进进出出,总会遇到相识的,去敬个酒,意思意思。”
      李清闲点点头。
      自己出去放水的时候,也遇到几个眼熟的,只是点头之交,便径直回来。
      又过了一阵,陆续有其他房间的官员来敬酒。
      来的大都是下品绿衣,最多是六品绯衣,李清闲稳坐主座,接受敬酒。
      等敬酒的人少了,何磊与李清闲有一搭没一搭聊着。
      “在神都,不同的地方,酒局也不同。像海花楼这种地方,除非特殊情况,否则每个房间大都是众星捧月,除非不同房间里的主座很熟悉,或有事要说,否则主座一般不会敬酒,都让陪座去敬酒意思一下。方才那些房间的主位听说您在这里,即便听说了风言风语,也要给您一个面子,让人来敬酒。”
      李清闲点点头,自己在这方面的经验少,需要听这些人多说说。
      “花海楼虽然是大地方,但上品们自恃身份,不是特殊情况,很少来这里,一般都在自家宅邸宴客。这里的主位上,大都坐着中品,或者是不便在家宴客的豪门子弟。”
      李清闲记得上次去青云试前,就在这里吃的饭,遇到南乡候孟怀川,参与者基本都是侯伯子孙、大员后代。
      夜色深深,一些人陆续离席。
      李清闲正准备走,大门大开,三人站在门口,身穿锦服,为首一人是个白净的青年。
      李清闲一看是曾经的同窗楼玉山,便主动起身。
      房间内的十多个夜卫官员急忙站起,面带微笑望着三人。
      那楼玉山一看这么多下品中品,脸上闪过一抹慌色,但随后看着李清闲强笑道:“下官楼玉山,见过李侯爷。”
      李清闲摆手道:“多年的同窗,听不惯这种称呼,还是叫我清闲。来来来,坐我身边,各位,这位是我在书院的同窗,叫楼玉山,在工部任职。”
      众人一听李清闲没有仔细介绍,便知道关系不深,纷纷微笑点头。
      只有几人听说过楼玉山的名字,仔细瞧了瞧,若有所思。
      双方寒暄过后,楼玉山半个屁股坐在李清闲身边的椅子上,不顾李清闲劝说,连敬李清闲三杯酒。
      在场官员只是面带微笑,什么也没说。
      酒席上只有自罚三杯的事,哪有连敬三杯的?
      李清闲却心知肚明,上次与楼玉山等人在醉乡居碰面,李清闲本来没去他们的酒局,但耐不住老朋友杜其真邀请,才晚去。
      然后杜其真借着酒意说让李清闲自罚三杯,楼玉山也起哄。
      当时有女同学帮忙,说先自罚一杯再说,别的以后再说,替李清闲解围。
      后来楼玉山发现李清闲高升,便决定在青云试后张罗个饭局,结果李清闲走得急,事情不了了之。
      李清闲笑道:“你连喝三杯,这是提醒我上次青云试后没去同窗聚会,直接去了启远县。”
      楼玉山笑道:“没有没有,上次您没去,我们吃完饭就散了。不过,同窗们听说您高中青云试状元,都很高兴。我们都不知道您会来,今天听到我家大人与何大人聊起,才知道您在。怕耽误您,所以晚点才来。”
      “你在工部最近如何?”李清闲问。
      楼玉山面色一暗但旋即笑道:“您天纵奇才,这才几年,已经晋升六品。我们这些寻常下品,四五年能升一品都是快的。我这十品身在工部,还是老样子。”
      李清闲略感诧异,楼玉山这种时候说老样子,就是表示不顺心,但他一家都在工部,父亲更是六品要员,怎么会如此。
      “我也羡慕你们,在神都安安稳稳,哪像我,把脑袋别腰带上跟妖族拼命。”李清闲道。
      众人聊了一阵,按理说,差不多都该走了,但楼玉山屁股粘在椅子上,就是不起来。
      何磊说了两句暗示楼玉山,楼玉山好像听不懂。
      何磊细细一琢磨,等了等,听到楼玉山还在说同窗聚会的事,李清闲也假装听不懂,恍然大悟。
      随后想起楼家的事,传音给李清闲道:“楼玉山的父亲今年倒霉,被吏部考核评了个下中,丢了位子,赋闲在家,连同楼家其他几人都夹着尾巴。这楼玉山找您,怕是想找个借口求您点事。您看,是留您两位在这里聊聊,还是我出手带他离开。”
      李清闲听完前因后果,明白何磊的意思,若不好好处理,楼玉山不知道借着酒劲做出什么事,到时候大家面子上都不好看。
      李清闲想了想,传音道:“我正好出去放水,顺便与他去楼下聊聊。”
      于是,李清闲借口放水,与楼玉山一同离开,进了楼下无人的地方,两人站在游廊边,望着天上的秋月。
      “玉山,这里没外人,有话你就说吧。”李清闲道。
      楼玉山脸上泛着阵阵青红,好一会儿才强笑道:“没事没事,我就是想找个机会和同窗一起宴请你,祝贺你高升启远侯。真没别的。”
      李清闲沉吟片刻,道:“行,不过这些天我忙着学习命术,没太多时间,等过一阵安定下来,再联系你,如何?”
      楼玉山忙道:“没问题,都知道你现在是大忙人,我等你消息。”
      李清闲点点头,拍拍楼玉山肩膀,转身回雅间。
      楼玉山看着李清闲的背影,脸上红腾腾的,好一阵才减淡。
      他低着头,慢慢往回走。
      第556章 命术茶楼
      他父亲丢了官,工部衙门里净是说闲话的。
      今日与他在酒席同坐的一个九品小官,两人在职务上有所冲突,都想更上一步,对方仗着祖父辈曾是上品大员,虽然没正面骂人,但屡次暗暗点他,让他甚为不快。
      楼玉山原本计划拉着李清闲给他家大人敬酒,但下楼一清醒意识到不妥,自己与李清闲不熟,人情最多用一次,与其用在酒席上,不如想办法用在衙门里,毕竟李清闲跟刘木瓦司正关系很好,双方前一阵在启远城进行第二次合作,总听到刘木瓦夸李清闲。
      楼玉山叹了口气,自己甚至全家的困难,李清闲一句话就能解决,可自己却连这句话怎么用,都犹豫纠结,还得回去跟父亲商量商量。
      他洗了把脸,走到自己原本的雅间前,嘴角微微上翘,挤出笑脸,而后推门而入。
      里面七个人都坐着,其中两个曾陪他敬酒。
      楼玉山笑着打量众人,本以为给李清闲敬酒后,众人会对自己大有改观,但哪知那七个人明明都在笑,却笑得像木雕,僵硬怪异。
      主座上坐着民器司的司都事袁诚,他点点头,道:“玉山回来了?坐。”
      楼玉山隐隐感到不对,但还是拿出回来路上编好的话,一边落座一边微笑道:“清闲拉着我聊了半天,还说让我好好张罗,下次同窗聚会一定要带上他。清闲这人啊,把时间都放在钻研命术上,所以不善应酬,我们都习惯了。”
      对面一个喝得满面通红的青年身体轻晃,笑道:“玉山啊,不是我说你,启远侯就是启远侯,堂堂从三品大员,你在背后这么叫,不合适。”
      楼玉山望向贾铭,深吸一口气,干笑道:“酒喝多了,叫习惯了,下次一定叫李侯爷。”
      贾铭放下酒杯,身体向后靠在椅子上,左手按着扶手保持身体平衡,正色道:“玉山兄此言差矣。你只是个十品,跟从三品差多少品级,自己不清楚吗?我这么说,是为你好。你这人啊,别的都好,就是太贪心,李侯爷的名字,是你能叫的?”
      楼玉山心里咯噔一下,扫视其余人,发现连平时很照拂自己的民器司财房房首段庆也低头看着眼前的桌子,一言不发。
      “贾大人,你喝多了。”楼玉山沉声道。
      那贾铭笑了笑,借着酒劲继续道:“玉山啊,在坐的都不是外人,今天正好说一些不见外的话。人启远侯是什么人?你拿什么跟人比?人父亲是海内闻名的冈锋先生,叔叔是美探花周春风,即便现在落魄了,也是赵首辅看重的人。你全族都比不了,凭什么一口一个清闲清闲的?”
      楼玉山听到“落魄”二字,心中又疑惑又担忧,最近没听到李清闲的什么风声啊。
      他正要开口反驳,那段庆使了个眼色,楼玉山立刻闭上嘴,心中不安。
      贾铭见楼玉山不敢说话,越发兴奋,酒劲与热血一起冲脑,脱口而出道:“你不仅在这里乱争乱闹,在衙门里也一样。你祖父不过是五品官,凭什么跟我家三品门第争?这世道就是子承父业,你是什么门第,就应该做什么门第的事,忘乎所以,是要付出代价的!”
      楼玉山满面通红,两手在桌下死死握住。
      主座上的袁诚眉头微微一皱又收起,微笑道:“时间不早了,来,喝完杯中酒,咱们就撤。”
      那贾铭打了个激灵,立刻双手拿起杯子,道:“喝多了,喝多了,口不择言,自罚一杯,请诸位同僚见谅。”说完,斟满一杯,一饮而尽。
      其余人相互看了看,一句话也没说。
      “我再去放个水。”楼玉山一口饮尽杯中酒,转身离去。
      贾铭撇撇嘴,低声道:“小家子气。”
      楼玉山面色红紫,加快脚步冲到院子里,坐在凉亭里长吁短叹。
      过了许久,一个熟悉地声音问:“玉山?”
      楼玉山一看是李清闲,慌忙别过头,用衣袖擦把脸,才转身笑道:“喝多了,刚洗了脸,在这里坐坐。”
      李清闲却道:“我方才下楼的时候,听到有人提到你。”
      李清闲将“说话挺难听”收回,没有说出口。
      楼玉山双目睁大,低声骂道:“一定是贾铭那孙子在背后编排我。在衙门的时候,他总是点我说区区五品门第要自重,今日到了酒局,当着众人的面,又拿他家三品门第说事。有什么好说的,他爷爷是三品,可早就退了,他一辈子都别想三品!”
      “怎么了?”李清闲问。
      楼玉山气不过,将两人争位子的事和贾铭的那些话一一说出,最后道:“是,我承认他门第高,但也不能这么欺负人!”
      李清闲沉默一阵,却道:“他说的话,我好像在哪里听过。”
      楼玉山愣了一阵,突然想起两年前在醉乡居的那一幕,那时候,自己当着李清闲的面,讥讽平民出身的戴铁不识时务,不明白出身的重要性,还说这世道父子相传才是正理,而今天……
      楼玉山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李清闲随口安慰道:“这件事你别放在心上,他既然一门心思比门第,那总有人门第比他高,他能这么对你,就说明别人也能用相同的方式对他,总有他倒霉的时候。”
      楼玉山脸上烧成一片红。
      李清闲愣了一下,忙道:“我不是那个意思……算了,你早点回家,好好睡一觉。我马上就要回去,过两天要找人学命术,马虎不得。”
      看着李清闲再次离开,楼玉山既尴尬又担忧,急忙回家,找到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