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命人

  “有大事？”
  “新一批的《渊海笔记》诞生，现世三卷，根据各方推演，一共新增十二卷。”八长老面色沉重。
  “十二卷……这意味着……那里再度进步。此前预测到了吗？”
  “掌门让我监察此事，但……之前的演化中，完全没有。”
  “这岂不是说，命理之线，发生变化？”
  “希望变化不大，不会影响我天命宗的布局。否则，要请掌门出关了。”
  “一口气十二卷，非常少见，一般即便普通立道者出现，也只是十卷。诡命术一道，也不可能超过十卷。”
  “看来，要么是新创一道，要么是融合其他力量。”
  “诡命术立道者，还没查到？”
  “没有，但一定跟李虚中他们脱不了干系，甚至于，可能就是李虚中自己，毕竟他对诡界的理解独步天下。”
  “唉，咱们太过愚钝，有些东西，真的学不会，全靠掌门支撑……”
  “掌门和大长老也没办法，天地千变，乾坤万化，哪里能穷尽一切，很多时候，只能尽力而为。”
  “听掌门的意思，那位可能会危害人族，我们为何还要与虎谋皮？”
  “我们跟皇室关系太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只有培养新的天命之子，方才有一线生机。天命宗这么多年，都是这么过来的……”
  “有件事，你别外传……”
  “什么事？”
  “《天命正宗》的传承，泄露加剧，现在学习者，已经破百，最多一年，便可能破千。”
  “怎会如此，查不出来吗？”
  “正常手段用尽，甚至以钦天监的名义命令天下官府，都查不出来。至于用命术手段……三位长老的消失，谁敢？”
  “唉，风雨飘摇，多事之秋啊。”
  “无妨，再等等，等掌门师兄出关，以半步超品的实力，与太上长老联手，凭借我天命宗多件超品法器与命器，定然能推演出窃取传承的小贼，之后，灭他九世！”
  “到了。”
  两人踏着阶梯，走进李清闲的院子。
  周恨与于平一左一右，站在门口。
  周恨身为三品，与两位长老同品，一言不发。
  于平刚咬了一口燕州特产花生酥糖，犹豫刹那，看了一眼周恨，又咬了一口，含在嘴里，望向远方。
  周恨伸出手。
  于平递出花生酥糖。
  周恨接过。
  两人一起吃。
  两位长老面不改色，道：“请禀报李首席，天命宗全茂山与连九云来访。”
  于平这才睁眼看向两位。
  一位一身白袍，须发银白，全身打理得像是京城店里养尊处优的老掌柜，身量中等，目光阴郁。
  这位是六长老全茂山。
  另一位一身玄黑锦袍，头发纯黑，身材微胖，但面部却干瘦，脸上满是褶皱，像是下水泡了很久的手指，目光一样阴郁。
  这位是八长老连九云。
  两人叱咤风云多年，无论在命术界还是江湖，都颇有盛名。
  两人灭掉的江湖门派，大大小小几十个。
  “两位请稍等。”于平等。
  两人站在原地，闭目等待。
  天髓书院中，李清闲修行许久，将《命学正义》全面复习一遍，又学到许多。
  但是，竟然感觉不到疲惫，于是，继续学习势局。
  这一学，便不知道学了多久，在感到轻微疲惫后，退出天髓书院。
  回到飞空阁，李清闲微微头晕目眩，立刻吃丹药并运转法力恢复。
  接着，记录所学。
  记录完一对比，发现今天在天髓书院学到的东西，是之前的数倍，自己在天髓书院的学习时间，再度增加。
  李清闲走出屋外，看到全茂山与连九云，拱手笑道：“见过天命宗长老，两位请进。”
  两人点点头，迈步进入。
  双方都很明白，之前一个派弟子，一个懒得多说，只是相互试探。
  两位长老亲至，一切才有谈判的基础。
  双方落座，李清闲亲自给两位倒茶，微笑道：“末学深深仰慕天命宗，在末学心中，天命宗便是天地间的伟人，高山仰止，景行仰止。只不过，很多事，晚辈也是身不由己，导致与天命宗诸位起了误会，这些，并非晚辈的本意。”
  两位长老面色缓和。
  全茂山道：“李首席，你也不必太过自谦，你虽是残花聚顶，但终究已入上品，与我等并无太大区别。”
  不等李清闲说话，八长老连九云点头道：“我们也知道，双方都有难处，都需要争一争，但万事不可过火。五色土与《天命正宗》所有上品全法，我们同意，但其他的，我们需要看到你的诚意。”
  李清闲微微一笑，道：“我的诚意？我不太懂。我只是个卖立道山冠的，谁出高价，就卖给谁。已经有人出价，和贵方差不多，我还在犹豫。”
  连九云正要说话，全茂山道：“罢了，我们不与你兜圈子。超品宝物，断不可能。天命秘库钥匙，可以，只要通过天命之桥，便可直入其中，任取一件。五色土和《天命正宗》所有上品全法，也可能，只要你不外传。至于天命归身大势局，炼制之法可以给你，但我派已经炼制好的势局城，不行。”
  “听说天命归身需要一些特殊命材，天下罕见，我要三份。”李清闲道。
  “没问题。”全茂山道。
  李清闲微笑道：“既然两位如此痛快，那我也不能絮絮叨叨。四神丹，天命归身大势局，《天命正宗》上品全法，顶级五色土，天命之桥的船牌，五件一到手，我便奉送立道山冠。”
  “明天，天势宗会送你立道山冠，我们立刻交换。”
  “好，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李清闲道。
  两位长老走后，李清闲第一时间给周玄山传讯。
  第943章 路良生闻补天者
  幽暗的灯光下，一老一少静静吃着饭。
  吃完之后，路寒放下碗筷，漱口，擦嘴。
  两人起身，走到一旁的茶室。
  路寒泡茶，斟茶，慢慢喝光杯中茶。
  “爹，李清闲在镇北军，无所事事，镇北军的兄弟们颇有微词。”路寒抬头看向司礼监掌印太监、内厂督公路良生。
  路良生面部细嫩，须发雪白，脸上永远挂着极淡的笑意。
  “最近神都不安稳，赵首辅的学生和远亲，都被人告了，铁证如山。”路良生道。
  路寒皱眉思索，不太明白这件事和自己的联系，只好顺着路良生的话道：“赵首辅权倾朝野，这些事却集中爆发，莫非有人在背后推动？”
  “你算算他在首辅位子上坐了多少年。”
  路寒道：“超过五年了……您的意思是……要动一动他？”
  路良生却不答话，道：“解公的侄子，就是那个解安怀，找上咱家，想要安排个差事，你说怪不怪。”
  “是啊，解林甫身为次辅，地位仅次于赵移山，不至于没办法安排侄子，即便他是个武修。看来，他另有目的。”
  路良生笑道：“解安怀说要一心为国，那不如让他去镇北军。”
  路寒愣了一下，脑中瞬间清晰了许多。
  解林甫让侄子找路良生，为的不是侄子的前程，而是看内厂对他的态度，进而判断皇上到底是不是要真的拿下赵移山。
  路良生自然要帮解安怀，但也不可能全力相助，干脆派到镇北军。
  李清闲既然不做事，那要么让解安怀做，要么让解安怀去逼迫李清闲做。
  无论赵移山在朝在野，路良生都不愿意直接起冲突，但让文修解林甫的侄子去折腾李清闲，那就是文修之间的内斗。
  路寒联想到朝廷最近的这些举动，突然意识到，皇上调动李清闲，不是想试探李清闲，而是想试探赵移山。
  太宁帝先要调李清闲去南方，针对定南王府与东鼎国，赵移山反对，可以理解，毕竟现在那边错综复杂。
  后来，赵移山将李清闲调往镇北军，太宁帝欣然同意。
  如果李清闲勤勤恳恳为镇北军做事，削弱守河军，那就意味着，赵移山在帮太宁帝，因为太宁帝想收回守河军大权已经很多年。
  但问题是，李清闲到了镇北军后，不仅不管不问，不仅只顾着修炼，还一锅端了那边的魔门，甚至获得守河军的帮助，这就与太宁帝的预想南辕北辙。
  通过这件事，太宁帝试探出来，赵移山另有他意。
  所以，自然会有人揣摩上意，开始围攻赵移山的弟子与亲人，指向赵移山。
  如果赵移山回心转意，继续针对守河军，那太宁帝则会护着赵移山。
  如若不然，太宁帝很可能逼赵移山下野。
  首辅一走，次辅解林甫自然获得机会，但他不能坐等吃白食，必须要为皇上分忧，去做赵移山不做的事。
  想到这里，路寒恍然大悟，解林甫派侄子找路良生，不是为了要官，而是为了表示他愿意代替赵移山，解决守河军。
  不管能不能做到，起码会去做。
  而不是像李清闲一样，拖着不动。
  至于再深的，路寒便想不到了。
  路寒想了想，道：“爹，万民甲的事，儿子已经办妥，近期内绝不可能锻造完成。没了万民甲，大将军王就无法过河北上。”
  路良生依旧不答话，只是问道：“你在神都太久，也未必是好事。你的金玉功小成，已晋升三品，需要去外面历练一段时间。目前一南一北，你想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