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命人

  当他们看到姜幼妃法力全无且坐在轮椅上的样子，如遭雷亟，纷纷上来询问。
  黑须客与白须客两位长老嘘寒问暖，得知姜幼妃灵台被废后，众人唉声叹气。
  长老们得知姜幼妃是靠回光丹活过来，不喜反忧。
  与众人见过后，姜幼妃辞去一切职务，取出各种门派令牌，而后唤来后山灵兽，回返后山。
  众人再三挽留，却无能为力。
  姜幼妃走后，天霄派长老商议许久，重新分配职权，而后散去。
  白须客与黑须客本就主持天霄派日常事务，陡然重权在握，却高兴不起来。
  两人步入常去的凉亭，默默饮茶，喝了一壶又一壶，才慢慢缓过来。
  “天灭我天霄派啊。”黑须客一声长叹。
  白须客低声道：“幼妃天资冠绝天下，又得掌门亲自指点，本可成就超品，让我天霄派重现往日辉煌。可冠军王那孽畜……唉……”
  黑须客摇头道：“当时我就不赞同她去守河。她的身世摆在那里，妖族岂能不闻不问？那位又岂能放弃赶尽杀绝？谁碰到李清闲，谁倒霉啊。还写什么情诗，传遍天下，简直就是一个登徒子，浪荡人。”
  “这事与李清闲关系不大。”
  “怎么不大？我们都已经与那路寒商议好，一旦他入主内厂与夜卫，我们天霄派必然地位稳固，现在倒好，鸡飞蛋打，而且雪上加霜。这天霄派，我是不想管了，劳心费力这么多年，到头来，却是这等样子。唉……”
  “或许等掌门回来，一切都会转好。”
  “别想了，现在只能靠我们自己。朝廷与李清闲的矛盾越来越深，听路寒之前的意思，皇上是准备御驾亲征的。本来大将军王身陨，皇上便可趁机北上，哪知却被李清闲篡夺了胜利的果实。这件事，不好办了。”黑须客道。
  “李清闲对人族有大功。”白须客劝说道。
  “谁知道那是大功还是魔功？我看都不敢看！他要是真有那功法，什么也不用做，闭关修炼几年，出关后直上冠军城，杀了冠军王岂不干净？反正我不相信。”
  “确实，我也不敢全信，但如果没有他，现在大河南岸已经彻底沦陷，化为妖土。”白须客道。
  “是，贤王城沦陷，人族会有阵痛，但阵痛之后，今上御驾亲征，收复失地，岂不因祸得福？”
  “可贤太子……”
  “本来奄奄一息，就算不死，大将军王一死，他也会活活气死。你说大将军王，急什么，等贤太子死了，再跟随皇上御驾亲征，不好吗？为什么非得争那几天，结果葬送守河军……”
  “但狮王军和鹰王军，也全军覆没，从战果来看，人族大胜。”白须客道。
  “你就不要给李清闲脸上抹金了。我……”黑须客停下，打开传讯符盘。
  他反复听了好几遍轻叹一声，低头不语。
  “怎么了？”
  “刑部左侍郎亲自传讯，而且是密令，只传给少数人。刑部将在魔盟成立后，广招天下英豪，北伐冠军城。”黑须客说着，也让白须客听传讯内容。
  白须客也反复听了好几遍，望向黑须客，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看来，皇上御驾亲征是真的。”黑须客道。
  白须客脸上浮现怪异的表情，许久后才慢慢平复，道：“皇上没有可用之人，只得利用魔盟。不过，一国之尊，亲率魔门，北伐妖族，那场面怎么想都觉得别扭。”
  黑须客苦笑道：“这能怪皇上吗？文修们脑子一根筋，武修们个个拥兵自重，咱们道修逍遥自在，弟子不多，除了魔修邪修，他还能调动什么人？现在，刑部主导这件事，就是路寒之前说的计划。我们，需要选择站队了。”
  黑须客盯着白须客。
  白须客沉默许久，道：“师兄，我们是修道之人，贸然参与，与门规不符。更何况，我们置身事外，还有转机，但若参与其中，很可能将整个门派带入万劫不复。”
  黑须客缓缓道：“在掌门带着姜幼妃回山后，我们天霄派，便踏在万劫不复的边缘了。你觉得，以皇上的实力，还觉察不到姜幼妃的身份吗？不是他不知道，而是大将军王未死，他不好动手，外加她是掌门的弟子。现在，姜幼妃功力被废，掌门下落不明多年，大将军王陨落，贤太子战死，连旧王军都没了，你觉得，皇上会放过贤太子唯一的血脉吗？”
  白须客陡然一惊，道：“你的意思是……”
  “朝廷明明可以派夜卫联系我们，为什么会莫名其妙派刑部魔门？我们同意，那就是刑部，我们不同意，那就是魔门。”
  白须客喃喃自语道：“是啊，魔盟一旦成立，即便恩师回返，也远远不是对手。他们本就是皇上的狗，最知道应该咬谁。”
  “我们别无选择，为了保住天霄派，只能倒向朝廷。”黑须客道。
  “没有其他办法吗？”
  “当然有，但你我能做吗？”黑须客的双目中，幽光深邃。
  白须客悚然一惊，随后长叹一声，道：“这件事，师兄做主吧。”
  “我也不想投向朝廷，只希望掌门早点回来，或许我们还能保持中立。否则……”黑须客一声长叹。
  贤王城。
  深夜，李清闲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飞空阁，坐在蟠桃树苗边修炼。
  修炼完成，李清闲坐在地上。
  神通天祸孽龙的力量在迅速成长。
  这意味着，不仅自身置身于大祸事之中，整个人族，整个一界，都面临更大的灾祸。
  但，事已至此，别无他法。
  只有不断增强自己的实力，不断增强闲王军的实力，才能在接下来的天祸中自保。
  妖族暂时会蛰伏，可冠军王一旦伤势恢复，定然会尽早出手，打断闲王军的成长。
  太宁帝那边，虽然各大势力明暗中角力，反对太宁帝针对闲王军，但没了赵移山制衡，太宁帝绝不会善罢甘休。
  李清闲推演过各种情况，投靠太宁帝，结果最惨，自己和人族的结果都最惨。
  更何况，魔盟即将成立，自己还要去送大礼。
  李清闲抬起头，望向遥远的化魔山。
  第1095章 功法传播
  蜀州，曲山府。
  幽幽青山，茫茫林海。
  黑瓦绿树，白石铺地。
  青剑门传功长老长风剑何长庆手持青剑柄长剑，一边反反复复使用一招剑法，一边道：“这《苍天神剑》博大精深，即便老夫浸淫剑法六十载，初学也难窥其真意。因此，老夫不敢贸然传授，只教第一招，剑问苍天。这第一招，蕴含这套剑法最根本的剑意。苍天不公，以剑问之，问而不答，以剑代天，是为苍天神剑。”
  “你们不要觉得老夫反反复复使用这一招剑法，觉得枯燥，甚至滑稽，你们可以问问门中乃至所有剑道天才，他们的成名剑法，哪一天不修炼四个时辰以上？即便只百招剑法，每天都要练上百遍，几十年下来，那是多少遍？你们比得上吗？”
  “你们年轻，不懂拳不离手曲不离口的意思。练剑，没有任何捷径，只有几步，第一步，真正学会一招剑法；第二步，知道如何学会的；第三步，不要忘记剑法，并每天都练；第四步，不要忘记如何学会，要用相同的方式学会下一招剑法。最后，重复以上四步。老夫仅仅三品，说不出如此大智若愚却又颠扑不破的真理，乃是超品大家之言。”
  “老夫知你们不信，今天便以一招剑问苍天，功力压制在与你们相同的境界，与你们比剑。让你们知道，老夫这些日子只练这一招的威力。”
  何长庆说完，一一命令弟子上前，压制自己功力过招。
  众人惊讶地看到，何长庆真的如他所说，只用剑问苍天这一招，无论其他弟子用什么剑招，都会被他破掉，甚至剑被挑飞。
  他们无法想象，就那么一招接近上挑的剑招，能有如此大的威力。
  “这一招，老夫勉强算学会了，之所以学会，是学的对。而你们，要么贪多嚼不烂，要么照葫芦画瓢，并没有真正学对，却自以为会了……”
  何长庆正教授弟子，突然三个弟子从外面走来，一身血迹，额头做了简单包扎，殷红的鲜血染透白布带。
  “嗯？”何长庆停下，望向三个迟到的弟子。
  为首弟子名叫孙至茂，急忙拱手认错道：“请长老责罚，弟子路遇绿林好手，发生争执，本不欲动手，哪知对方说咱们青剑门都是庸手，弟子气愤不过，出手挑战，结果对方竟然是上品，只一招，便让弟子受伤。临走前，他还在酒楼里叫嚣，说就在酒楼里等青剑门上品，否则以后无论走到哪里，都说青剑门徒剩庸手。”
  何长庆仔细看了一眼孙至茂，沉思片刻，道：“对方倒是留手了。武林切磋，本是常事，既然对方叫上门，我青剑门岂能不应？老夫学习剑问苍天有所得，你们正好一起观战，无论胜负，必有所得。”
  “长老，对方是刀口舔血的绿林上品，怕是个硬茬子。”孙至茂道。
  何长庆微笑道：“无妨。老夫此去，只为比试武技，无论胜负，都不会影响我青剑门威名，若不敢应战，反而遭人耻笑。如今掌门师兄北上抗妖，老夫不能龟缩，走。”
  众弟子跟着何长庆，浩浩荡荡抵达山下的县城，并停在赵记酒楼之外。
  “哪位英雄想与我青剑门切磋，老夫长风剑何长庆，特来应战。”何长庆真元鼓荡，声传数里。
  “来的好！”就见酒楼二楼两扇窗一开，一个手持鬼头大刀的瘦小黑汉子跳出来，那大刀乍一看比他个子都高。
  刀客落在地上，一个抱拳，而后便举刀直取何长庆。
  何长庆隐约明白对方的目的，持剑上前，对众弟子道：“你们看好了，这才是老夫全力的剑问苍天。”
  何长庆双手握剑，猛刺刀客，并自下而上挑起。
  嗤……
  刺耳的尖啸声自剑尖传荡，喷发剑气，而后剑气化光，剑光凝聚成一把一丈长的湛蓝光剑，仿佛一角天空组成，自下而上，陡然飞出，斜刺刀客。
  光剑前扬，剑气裂地，尘土排空。
  那刀客猛地自上而下挥砍，大刀真元鼓胀，化作三丈黑龙，直直砸在湛蓝光剑上。
  轰！
  剑光与刀光相撞，大地震颤，泥沙尘土飞扬。
  幸好两人控制力道，余力飞到不远便散开。
  “你们看，老夫依旧用此招。”何长庆说完，又是一招剑问苍天。
  那刀客却与何长庆不同，换了一招，双方依旧不分高下。
  随后，何长庆只使用这一招，刀客变幻刀法，始终难分胜负。
  但是过了三十招后，经验丰富之人便发现，何长庆此刻的心神越发纯粹凝练，那一招剑问苍天，气势越来越足。
  反观那刀客，同样修炼闲王功法，但却越来越乱，气息、意志与招式，全乱了。
  用出第四十九剑，何长庆收剑，向那刀客一拱手，微笑道：“此战不分胜负，就此罢手，感谢兄台手下留情，只让门下弟子受了皮外伤。”
  那瘦黑汉子却一弯腰，板着脸道：“你胜就胜，我败是败，哪有什么不分胜负。我确实不如你。”
  何长庆微笑道：“若老夫所料不错，兄台纯粹是修炼有成，四处找人切磋，所以故意口出狂言。”
  “的确如此。”那汉子承认道。
  何长庆道：“早些年，大家打来杀去，毫无约束，死伤无算。如今有闲王功法，雷部御令，人族内部减少杀戮，点到为止。既然兄台并无杀意，又想找人切磋，不如来我们青剑门，交流三日，再离开不迟。我青剑门正好可以从兄台身上学习悍勇气势。”
  那汉子眼睛一亮，道：“那你要教我为什么你只用一招，便能胜我无数招！”
  何长庆微笑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