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介绍 首页

    玉奴娇

  • 阅读设置
    第81节
      旁人可以拦他,萧宝宝不行!
      他看了一眼萧敕,语气发冷:“绝食?”
      萧敕察觉到他情绪不对,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劝,殷稷却连这点时间都没给他。
      他看向景春:“你回去看着她,既然不想吃饭,那在找到人之前就什么都别吃了。”
      景春连忙应声,萧敕却脸色大变:“皇上,悦嫔娘娘身上还有伤,你不能这么做……”
      “若你觉得朕不可以,就把她接回你们萧家吧。”
      这话瞬间噎住了萧敕,送进宫里的女儿要是接出来,旁人不会觉得是他们萧家心疼女儿,只会觉得是萧宝宝做错了什么事,皇帝顾及世家颜面,才会如此处置。
      到时候可就不是一个姑娘的事了,而是整个萧家都会被人指指点点。
      “臣不是这个意思……”
      殷稷却完全没在意他说什么,把缰绳自景春手里拽回来,径直朝南边去了,他惦记着萧家的养育之恩,也记着萧宝宝当初救过他一命。
      可救他的恩情,不能和她看着谢蕴送死的罪过抵消。
      他举目四眺,却根本找不到丝毫谢蕴遗留的痕迹,他现在只能庆幸,昨天猎场出事之后,他就派人驱赶了野兽,不然重伤之下,再加上血腥味的吸引,谢蕴说不定会……
      “四散去搜,仔细些。”
      他一声令下,身后跟着的禁军立刻散入了林子,他驱马不停在林间穿梭,恨不能多生几双眼睛来看。
      “谢蕴,谢蕴!”
      他喊得一声比一声高,却始终没有得到回应。
      刚才抱着尸身的情形跃入脑海,殷稷狠狠攥了下缰绳:“谢蕴,我一直在找你,我没有不管你……你听见就回答一声。”
      林子里仍旧毫无回应。
      殷稷呆愣片刻,再次打起精神来,林子这么大,一时半会找不到很正常,但迟早会找到的,现在只是要快一些,再快一些。
      他催马往前去,一滴血却自半空落下,“啪”的一声滴在了他身后的地面上。
      殷稷猛的一顿,明明声音很轻,他却仍旧听见了,几乎是听见的瞬间就仰头看了过去。
      一截黑色的衣角在树冠掩映下轻轻飘荡。
      他眼睛猛地睁大:“谢蕴!”
      禁军被惊动,纷纷围了过来:“皇上,是不是找到了?”
      殷稷抖着手指向树干,可激动之下却根本说不出话来,好一会儿才嘶哑着嗓音开口:“在那里,她在那里!”
      禁军已经都看见了,立刻搭建人梯想将人送下来,可那根树枝却十分孱弱,根本承受不住两个人的重量,禁军刚迈上去,一声清脆的断裂声便响起。
      谢蕴在众目睽睽之下自树上掉了下来。
      殷稷睚眦欲裂:“谢蕴!”
      他快步上前,想要将人接下,一双胳膊却先他一步伸了过去,将谢蕴稳稳接进了怀里。
      第135章 情敌见面
      殷稷提着的心重重落了下去,心跳却仍旧擂鼓似的不得安稳,他深吸一口气才勉强冷静下来,迈开脚步走了过去,祁砚却抱着人后退了一步:“皇上既然不曾理会谢蕴姑娘,又何必来这里?”
      殷稷心口一刺,这次的确是他思虑有失,才会让事情闹成现在这个地步,可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
      “她应该伤得很厉害,先让太医给她医治。”
      祁砚也并非是生气起来不管不顾的人,闻言并没有反驳,只低头看了一眼谢蕴,却随即一愣,谢蕴小腹的伤竟然被人包扎了起来。
      是殷稷?
      可看刚才的样子,他应该是刚找到人才对,可除了他还能是谁?
      他脸色一时变幻不定起来,却仍旧抱着人没有松手的意思,哪怕殷稷已经到了他跟前,并朝他伸出了手。
      曾经他亲手将谢蕴交给过殷稷一次,就在去年年底,可那次却让他很后悔,因为被殷稷带回去的谢蕴,过得一点都不好,所以这次,他无论如何都不会把人交出去。
      他侧过身,姿态戒备:“皇上是天子,这种粗活还是臣来吧。”
      殷稷脸色一沉,可眼看着仍旧有血迹顺着谢蕴的衣角滴落在地上,嘴边争论的话还是咽了下去,救人最重要。
      “就地扎营,传太医!”
      眼见祁砚打算将人安置在平坦的地面上,他快步走了过去,解下身上的披风铺在了树下。
      祁砚看了他一眼,并没有多言,小心地将谢蕴放了上去。
      短短一天不见,谢蕴仿佛变了个人,她以往身体就算不得好,受寒就要生病,可她病得最厉害的时候也不会和现在似的,脸色白得仿佛要透明,呼吸更是微弱到仿佛随时会停止。
      他小心翼翼地去抓谢蕴的手,半路上却被祁砚拦住了。
      殷稷虽然不想和他计较,可却不能容忍他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自己:“祁砚,你……”
      “皇上就没发现,她胳膊断了吗?”
      祁砚先发制人,一句话将殷稷所有的火气都噎了回去,他愣愣看向谢蕴的胳膊,果然是以一个十分扭曲的姿势垂着。
      胳膊怎么会断呢?萧宝宝怎么没提呢?
      他再不敢去碰谢蕴的手,目光拉远上下打量着她,却很快被一片血色吸引。
      萧宝宝提过,谢蕴腹部受了伤,流了很多血,现在那伤口被布条包了起来,看得出来包得很仔细,可仍旧有血迹一点点渗出来,起初只有拇指大小,这一小会儿的功夫,就晕染成了半个手掌。
      殷稷碰都不敢碰,只能扭头催促:“太医呢?再不来朕就摘了他的脑袋!”
      廖扶伤提着药箱一路狂奔:“臣来了,皇上,是谁受了伤……”
      话音未落,他已经看见了奄奄一息的谢蕴,当下顾不得其他,快步走到了谢蕴身边,抓起她完好的左手诊脉,脸色却肉眼可见的难看了下去。
      “老参汤,快去熬上老参汤给她吊着气,不然她撑不住了。”
      殷稷知道谢蕴情况不好,却没想到会这么糟糕,一瞬间手脚甚至都麻了,可他强迫着自己冷静了下来,人都已经找到了,他怎么能允许谢蕴在自己眼前出事?
      “按他说的做,所有人都听他的。”
      他看着廖扶伤:“只要能把她救回来,朕允许你用任何法子。”
      廖扶伤低声谢了恩,眼见营帐搭建好了,连忙开口:“把人送进去,伤口要重新处理,外头太脏了。”
      殷稷立刻想去抱人,却再次被祁砚抢先,眼看着他小心翼翼地把人抱起来,尽量平稳地送进了营帐,他拳头狠狠攥了起来。
      “热水,火盆,剪刀,针线。”
      廖扶伤的吩咐一个接着一个,殷稷咬了咬牙,还是没和祁砚计较,连忙吩咐人去准备,自己则候在一旁等着需要的时候再搭把手。
      廖扶伤取了银针来为谢蕴止血,等施完针,他要的东西都已经送了过来。
      “把老参汤给她灌进去。”
      殷稷连忙上前,却再次被祁砚截了胡,他眼底几乎有火苗要跳出来,可看着谢蕴毫无生气的脸,所有的愤怒又都被压了下去。
      救人要紧。
      他将谢蕴扶起来,配合着祁砚的动作给她顺着咽喉,帮助她吞咽。
      两人配合默契,一碗参汤很快被喂了进去,廖扶伤点点头,抬手就去解谢蕴的衣裳,祁砚下意识拦了一下:“男女授受不亲……”
      “放手,”殷稷终于开口,他小心地将谢蕴放回了床榻上,抬眼看向祁砚,“只要能救人,朕允许他做任何事。”
      祁砚指尖一颤,片刻后苦笑了一声:“也是,这种时候哪还顾得上计较这些……”
      廖扶伤最后却没能解开谢蕴的衣裳,因为她流了太多血,衣服已经和伤口完全粘在了一起,如果硬要撕,只怕会生生扯下来一片血肉。
      他只能用剪刀剪开了那片布料。
      血肉模糊的血窟窿出现在眼前,廖扶伤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是硬生生把箭拔出来才会把伤口撕扯成这样,太狠了,太狠了……”
      他震惊又佩服地看着面前的人,却不敢耽误时间,抖着手穿针引线,打算为谢蕴缝合伤口,然而还不等他穿过谢蕴的皮肉,围观的两人就一起扭开了头。
      眼看着谢蕴的皮肉被刺穿,缝合,这种感觉太过痛苦,他们宁愿那伤在他们自己身上。
      “皇上若是有空闲,能不能处理一下谢蕴姑姑脚上的伤,臣刚才瞧着,也有些严重。”
      殷稷一愣,谢蕴脚上也有伤?
      祁砚也很惊讶,他也没注意到谢蕴的脚,此时听太医一说,立刻绕过去看了一眼,却随即瞳孔一缩,惨白着脸后退了一步。
      殷稷快步走了过来:“她的脚怎么了,伤得很……”
      没说完的话戛然而止,脸色如同祁砚一般苍白了下去,却怔怔站着许久都没动弹。
      这只玉足不久前他才摸过,细腻光滑,让人爱不释手,可现在却是鲜血淋漓,磨烂的皮肉赤裸裸的露着,一点森白隐约浮现,那是谢蕴的脚骨。
      她竟生生磨出了骨头!
      殷稷浑身颤抖,他不敢想象这一天一夜谢蕴都经历了什么,如果他能早一些找到谢蕴,她是不是就不用受这么多罪?
      他不忍直视地扭开头,却又逼着自己去看。
      祁砚已经冷静了下来,拧干净了帕子上前来为谢蕴清理伤口,一只手却伸了过来:“朕来。”
      这次祁砚没有争抢,因为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能不能下得去手擦拭,这简直比酷刑还要折磨人。
      然而更糟糕的是,他们做了所有他们能做的事情,谢蕴却迟迟没有清醒。
      第136章 以后我会好好对你
      谢蕴做了一个冗长而虚幻的梦。
      梦里她刚刚十四岁,谢家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她有父母兄长护持,年少不知愁,哪怕朝堂因为夺位之事闹得腥风血雨,她却只顾着高兴新得了白鹿纸,兴致勃勃地要去梅林里作画。
      偏巧,那一日谢家家学休沐,众学子邀约要往谢家梅林里来赏玩,却被她的丫头沧海拦在了外头。
      谢家嫡长姑娘在此,自然容不得旁人冲撞,学子只得退让,满脸的失望唏嘘。
      谢蕴知晓他们难得有空,便松口允了他们进来,只不许靠近她所在的终南亭,学子们仍旧感恩戴德,纷纷写了词赋来谢她。
      沧海嗤之以鼻:“他们这些心思,谁猜不透呢?以为这是民间说书人的话本子呢?不切实际。”
      谢蕴也笑,不怪沧海刻薄,打从她年前为不得宠的皇后解了一次围,她的名声便起来了,及至这些年越发夸张,竟有人称她是贵女魁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