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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奴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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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05节
      当着宫人的面,谢蕴还是会给他面子的,所以他明目张胆地摸了两下,只是手不受控制要往上走的时候,腰上被掐了一把。
      他稳如泰山,岿然不动,仿佛那一下根本没拧在他身上:“刚才薛京进宫了,求朕赐婚,秀秀,你可愿意?”
      秀秀犹豫片刻摇了摇头:“能不能再等几个月?臣想看着小殿下出生。”
      谢蕴失笑:“这又不耽误,只是让你去成亲,又没说要你出宫。”
      秀秀一愣:“这可以吗?”
      大周朝并没有这样的先例,不管是宫人还是公主,一旦成亲都是要住在宫外的。
      “以前不可以,以后可以。”
      有些事情已经在悄然变化,比如宫里的规定,比如各城镇兴起的女学。
      谢蕴撑了下床榻,殷稷意识到她要起身,连忙扶了她一把,可人坐起来了他也没松手,反倒借着这个动作,在谢蕴背上一连摸了好几把,谢蕴忍不住回头瞪他,她本以为两人成亲后,殷稷的执念得以消解,就不会那么粘人了,可谁能料到,他竟然变本加厉了。
      夜里被亲醒已经是常态,更离谱的是,谢蕴还撞见过他几次,大半夜的不睡觉,将两人的婚书翻出来,盯着上头的名字傻笑。
      她的稷郎啊……
      她无可奈何地笑了笑,将男人在她身后作乱的手抓了过来,不许他再乱动:“眼下你只管好生操办婚事,剩下的我自会解决。”
      秀秀忍不住看过来,眼神颤动,那种熟悉的有所依靠的感觉又回来了,就像四年前一样,不管出了什么事,总有人为她托底。
      “姑姑……”
      她低低唤了一声,眼眶跟着红了。
      “傻丫头,这不是喜事吗?有什么好哭的?”
      谢蕴推开殷稷,抬手将秀秀拉了过来,“薛京也等了你几年了,往后要好好过日子。”
      秀秀用力点点头,外头响起玉春的通秉声,是薛京来了。
      谢蕴松了手:“去吧,回头我命内侍省协同你操办。”
      秀秀这才转身出去了,透过大开的门缝,谢蕴看见两人在门口说了几句话,然后手牵手走了。
      “年轻啊……”
      她又笑了笑,同一个屋檐下长大还是有好处的,她和殷稷当初,哪里好意思牵手,连对视一眼都要脸红许久,但现在……
      算了算了,没皮没脸的从来都不是一个人,何必为难自己。
      她没再想下去,传了内侍省的人来帮着操办秀秀的婚事。
      对方是她一手带大的,说句家人也不为过,她要让秀秀风风光光地出嫁。
      但在那之前,是蔡添喜的离宫,他也是年幼时候就进的宫,一个地方待久了总是会不舍的,可出宫是每个宫人的梦想,一辈子伺候人,临了了他们也想挺起腰板,做回自己。
      他离宫的那天,阳光极好,是个春暖花开的好日子。
      宫里的用具衣裳都有规制,那些东西带出宫去也不能用,所以蔡添喜并没有收拾多少行李,两个箱子就装满了,里头大都是这些年殷稷赏的和谢蕴送的。
      殷稷又赏了不少没有规制的东西,特意命禁军帮着他送去了薛京的宅子。
      “老奴谢皇上厚待,谢娘娘照料。”
      蔡添喜颤巍巍来谢恩,苍老的身体要往地上跪,殷稷摆摆手:“这把年纪了,就别讲究了。”
      他示意玉春去扶,蔡添喜却推开了对方的手,执拗地跪下给两人磕了三个头,殷稷叹了一声,弯腰将他扶了起来:“薛京是个好孩子,你出宫的日子,好着呢。”
      蔡添喜连连答应,可应着应着眼泪就掉了下来,他是个奴才,可也陪了皇帝十年了,眼看着他从一个弃子一步步成长为一个帝王,哪里能真的就舍得。
      “皇上要记得老奴,时常召入宫啊。”
      殷稷侧头眨了下眼睛,这才拍了拍蔡添喜的胳膊:“放心吧,朕会去探望你的。”
      蔡添喜激动地连连点头。
      外头薛京已经来了,安静地在乾元宫门口候着。
      “去吧,”殷稷收回手,“多活些日子。”
      蔡添喜擦了擦眼睛,深揖一礼,这才扶着上前来的薛京走了。
      他走得很慢,步履蹒跚,可路只有那么长,所以那道苍老的影子,最后还是一点点消失在了眼前。
      谢蕴上前一步抓住了殷稷的手,慢慢靠在了他身上。
      第880章 终成眷属
      大婚这天,宫内张灯结彩,虽然比不得她大婚时的十里红妆,可也看得出来薛京的用心,谢蕴赏了一百零八抬嫁妆,这样的排场,即便是在京城这种权贵遍地的地方,都十分出彩了。
      秀秀身着嫁衣来拜别她,一个头还没磕完就哭了起来,妆几乎都花了。
      谢蕴连忙劝她,秀秀却根本不听,仍旧哭得稀里哗啦,按规矩主子是要教导几句的,可谢蕴却根本没机会说出口,只能抓着帕子给她擦眼泪,却是一连换了几条都没能擦干。
      薛京认命地将袖子递了过来。
      秀秀抓着用力擦了擦脸,一边哭一边好奇:“你这袖子,好吸水……”
      薛京:“……你喜欢就好。”
      也不知道是不是预感到了今天会有这茬变故,他在做喜服的时候,没有选华贵的丝绸,没有选精致的云锦,偏偏就选了这吸水的棉布。
      秀秀点点头,表示她很喜欢,薛京见她注意力被吸引了,正想让她赶紧拜别谢蕴,好跟他出宫,却不想秀秀抬眼,一看见谢蕴的脸就又哭了,而且越哭越厉害,最后甚至打起了嗝,比知道谢蕴没死的那天哭得还凶。
      “娘娘,我要去了,你保重自己,你一定要保重你自己……呜呜呜……”
      殷稷憋笑,谢蕴扶额,薛京的脸颊控制不住地抽动了一下:“祖宗,别哭了,知道的是咱们要成亲,不知道的还以为要去刑场。”
      秀秀听话地哦了一声,但答应归答应,可哭也还是在哭。
      薛京头皮发麻,一瞬间仿佛回到了五年前,在宫正司将秀秀救下的那一天。
      虽然他的确想过秀秀要是能变回以前那般天真烂漫的样子该多好,但绝对不包括这么能哭,眼睛都肿了啊,这明天肯定得疼。
      眼见秀秀真的没有半分要停下来的意思,他终于耐心告罄,一把抄起秀秀,抱着就走,管他什么规矩礼数,先找个地方把人哄哄吧。
      “臣失礼了,改日来和皇上娘娘赔罪。”
      话音落下,他抬脚就走,那样子活像身后追着洪水猛兽。
      玉春极有眼力见,当即抬手奏乐,喜乐瞬间将秀秀的抽泣声压了下去。
      谢蕴满脸的一言难尽,一抬眼见殷稷满脸看戏的热闹,有些哭笑不得:“怎么还光明正大的幸灾乐祸呢?”
      殷稷抬手扶了下她的肩:“我是觉得他往后的日子肯定有趣。”
      谢蕴没理会他的言不由衷,径直看向玉春:“你也去吧,代我们观礼。”
      玉春连忙躬身退下,带着赏赐去了薛宅,虽然谢蕴出了嫁妆,但面上的赏赐还是不能少的,这是给秀秀的脸面,不止她要赏,殷稷要赏,连太后也得赏,只是对方现在那副样子,赏什么也都是谢蕴说了算的。
      所以玉春这边出宫没多久,长信宫的姚黄也跟着出去了。
      薛京还在带着迎亲队伍游街,他们倒是先一步到了薛宅,两人先前见过,是在宫中最混乱的时候,姚黄帮了他们很大的忙。
      那时候,玉春还是个见了太后就腿软的小太监,姚黄也只是长信宫里的二等宫女,可现在,一个已经成了内侍总管,独当一面;一个掌控长信宫,行太后权。
      白云苍狗,物是人非。
      两人和气一笑,默契地没提往事,只陪着蔡添喜说闲话。
      赶在吉时之前,迎亲队伍终于进了门,按理说应该喜娘去接新娘子下轿的,但清明司树敌太多,薛京和几个副使一商量,怕有人暗中生事,所以喜娘没请,将这差事给了苏笑笑。
      对方难得换回了女装,上前将秀秀接了下来。
      眼看着干儿子要成家,蔡添喜激动地站了起来,又被玉春拦了回去:“师父,您现在可是高堂,不能乱动。”
      “是啊,蔡老,等着喝媳妇茶吧。”
      蔡添喜这才按捺着心情继续坐了回去。
      迈火盆,跨马鞍,秀秀踏着红绸一步步进了正堂,暗吏们欢呼起来,薛京眼底却闪过担忧,他牵着秀秀的手进了门,压低声音问她:“姑奶奶,你好些了吗?咱们可要拜堂了。”
      秀秀吸了下鼻子,声音哑哑的:“要吃两碗甜甜的乳酪才能好。”
      薛京笑起来,心放了下去。
      “早就让人备上了,不止有乳酪,还有樱桃煎,苏家铺子的七样点心也都有。”
      秀秀没再开口,但薛京却透过盖头的缝隙看见她咽了下口水。
      他不自觉抓紧了那只手,眼底漾开春水般的笑意,等了四年,他终于把人娶回来了。
      “吉时到,拜堂~~”
      傧相高声开口,薛京抓着秀秀的手,引着她一同跪在软垫上拜过了天地,可拜高堂时,蔡添喜却有些做不安稳,他连连摆手:“莫跪了,使不得。”
      “干爹,没有你我活不下来,”薛京情真意切,“您当得起。”
      蔡添喜瞥他一眼,“没说你,我说秀秀。”
      薛京一哽,秀秀撑不住笑了一声,“公公,您好生坐着,以前在乾元宫的时候,您没少照料我,这些我都记在心里,而且,当初若不是您将我选过去伺候姑姑,我也没有今天,这一跪不为旁的,是我真心敬重您。”
      蔡添喜眼眶发红,声音止不住地颤动:“好,好。”
      他又坐了回去,郑重受了两人的礼。
      大婚热热闹闹的结束,可散场的时候却出了乱子,他们在门口捡到了一个孩子,薛京认出来了,是萧家那个孩子,先前被他找到人家收养了,可现在却被送了过来。
      “怎么回事?”
      他开口询问,暗吏连忙去查,很快就得了消息,原来那户人家收养孩子之后家中便有了喜事,他们便不想再养这个非亲生的,见这边喜事,就趁乱将孩子带过来扔了。
      “岂有此理!”
      薛京脸色发青,当即想去找那户人家算账,却被秀秀拦住了:“留下他吧,反正我们也不会有孩子。”
      薛京一愣,这孩子的身份可太敏感了,如果留下……
      他忍不住看了眼蔡添喜,却恍然想起来自己年幼时候。
      兜兜转转,竟像是命运重演。
      兴许,是天意。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