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节
能让她这个时候打电话回来,必然是发生了什么很重要的事。
莫不是儿女遇到了什么麻烦?
想到这儿,江父冷汗都下来了。
丢下水盆连衣服都没换,穿了个背心趿拉着拖鞋就跑到了大门口。
看到他这个样子,在门口闲聊胡扯的邻居们全都好奇地围了过来。
幸好江父这时候还算冷静,他绷着脸把那些好奇的人全都撵了出去,在里面把门给锁上了。
大概是他的脸色太过于难看,外面的人都没敢言声。
“喂?”江丰益拿起话筒,小心翼翼地问道。
“你是不是跟高兰花说什么了?”因为话费太贵,江母连句问候都没有,直截了当地问。
江丰益一愣:“高兰花是谁?”
江母:“……”
她哽了一下,解释:“张超他妈,老张他媳妇儿。”
江丰益大呼冤枉:“我连她长啥样都没记住,我能跟她说什么?一个院住这么多年,我都不记得和她说过什么话!”
江母这会儿也冷静了下来,她觉得自己思考的方向可能错了。
于是她也不问了,而是将今天发生的事和丈夫说了一遍。
听说高兰花竟然跑到南江去碰瓷自己儿子,江丰益顿时怒了,他简直暴跳如雷!
“这一定是老张搞的鬼,除了他再没有别人!狗日的,在背后阴我,我现在就去收拾他!”
江丰益虽然气到不行,但思路还是清晰的,他马上就想到了原因。
说起来这还是卖工位惹的祸。
因为江母留在了南江,江丰益回来就张罗着要把老伴的工位给卖了。
现在机械厂的工位价格差不多都在五六百到七八百之间,看工作岗位而定。
江母是在厂食堂工作的,这说起来可是“八大员”之一,从哪儿讲都是好工作。
按理说卖个八百块都不算多。
可江丰益想着都是一个厂子的,而且大概率还得是卖给邻居,卖的价格太高了不合适,所以就想着要个六百块吧,不高不低,应该差不离。
于是他就把消息给放出去了。
张超的继父老张是第一个找过来的。
只是在听说江丰益工位要卖六百块后他有点迟疑,非要让江丰益再给便宜点,说五百块就现场给钱。
六百块这价格原本就不高,他还这么讲价,搞得就给自己要占工友们便宜似的。
江丰益很不高兴。
然后也就没有答应他。
后来这事儿传出去了,当天晚上他们楼上另外一个工友老徐就拿了六百块钱找了过来。
老徐是带着儿子一起来的,父子俩不仅拿来了钱还拿了好些东西,就希望江丰益能把工位给他们。
老徐的儿子儿媳都是知青,两个人是在乡下结的婚。
回来后一直找不到合适工作,老徐儿子就在外面打散工,卖苦力。
可女同志连想去卖苦力都没地方,人家根本不用!
江母这工作实在是太适合女同志了,老徐知道这个消息把家底都掏空了,就想要这个工位。
人家两个人的态度这么好,又是楼上楼下,江丰益根本没法不答应。
他当时就答应了老徐,而且两家人第二天就一起去厂子里办了手续。
张超他爸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或许是抱着侥幸心理?
也可能当时他就是想抻抻江丰益也未可知。
在听说江丰益已经把工位卖了之后他顿时就急了,直接堵到汽车班非要让江丰益把工位给他,还说什么先到先得。
江丰益肯定不会惯着他,再说连手续都办好了,也不可能再变化。
事后老张心里怎么煎熬没人知道,反正在江丰益这里,这件事已经过去了。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那一家子竟然闷不吭声地把主意打到了自己儿子身上!
“他这是要干啥?现在人家老徐的儿媳妇都去上班了,难道还能把工位让给他?他的脑子被狗吃了!”
江丰益气的连嗓门都大了起来。
“想干啥?想你的工位呗。”
江母冷哼一声:“我的能腾出来,你的怎么就不能?”
第244章 死也不回那个家!
江丰益整个被老伴儿的话给弄迷糊了。
他想说句:“不能吧?”
话没出口理智就告诉他很有可能!
就老张家的为人,没什么是他们做不出的!
他顿时更加生气了。
这时候江母又继续问道:“他们家是给谁找工位啊?我记得他家老大,老二不是都上班了吗?出嫁的姑娘老张当初也花钱给她买了个工作。他们家现在应该就小琴没上班了吧?”
反正江母是不相信这工位是给张琴找的。
“是给他家大女儿好像。”江丰益说。
“他大女儿不是在灯泡厂吗?”
“谁知道呢!”
就在江母给老伴儿打电话的时候,招待所张超一家也有一场战争即将爆发!
团部招待所的一个房间内——
虽然已经来了两天,多少也熟悉了一些。
可看着这个早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年幼,瘦弱少年的儿子,高兰花还是不安地挪了挪脚,眼神里多出了几分紧张。
虽然来的时候她预想到儿子会生气,但按照以往的经验,高兰花压根没当回事。
但此时看着儿子冰冷严肃的脸,她还是胆怯了。
高兰花用手拽了拽旁边的小女儿,硬挤出一个笑说:“小琴,你快跟你哥说说话。这么多年没在一块儿,你们兄妹都生疏了。
你快跟你哥好好说说,让他别生气了。”
张超正在看之前拿回来的检查单,听见这话连头都没有抬起一下。
“哥!”
面对着脸黑得跟锅底一样的哥哥,张琴也怯得很,她的心扑通扑通乱跳。
可她心里清楚,这是自己唯一的机会了,必须抓住。
于是大着胆子叫了一声。
张超抬起了头。
看他望过来,张琴咬了咬下唇,低头说了一句:“你别生气,我愿意的,我想嫁给嘉强哥。”
张超站在屋子中间,只觉得一股火气从心底直窜上来!
堵在胸口处上不去下不来,简直要把他生生憋死。
他望着张琴,眼底全是失望。
他和这个妹妹虽然是一个妈生的,但其实并不熟。
他们之间相差了快十岁。
这个妹妹虽然从小并不讨母亲喜欢,但她毕竟是继父的种,比起他,母亲对这个妹妹要好一些。
张琴小的时候,他们俩的生活圈子几乎没有交叠,这丫头在张超的印象里就是一个还算熟悉的小孩儿。
也和其他几个继父的孩子一样,从小就避着他。
再后来,张超参军走了。
他走的时候,张琴还是个孩子,走之后更是根本没有联系过。
可即便如此,这姑娘也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他们身上流着一半相同的血。
张超前几年就和家里断绝关系了。
他可不是像陆安清一样只是嘴说说,他是真的写了断亲书。
一式两份,一份寄到了云县机械厂,一份交到了团里留底。
为此他把自己多年的津贴全都给了张家,作为之前他们抚养自己一场的辛苦费。
这次高兰花带着张琴招呼都不打一个跑到团里来找他,要是按照张超的性子,他根本不会搭理她们。
他对这个妈根本没有一丝感情,自然也不会愿意去受她牵累。
他之所以同意她们暂时留下,甚至还带着她们两个去检查身体,实在是因为在此之前张超收到了一封张琴写过来的求救信。
在信里张琴哭求张超救救她,说张超是她唯一的希望了。
如果张超不管她,她就没了活路,请张超看在一母同胞的份上拉她一把。
张琴没有在信里说她到底遇到了什么事,但是她说她可能最近会和母亲一起过来找他一趟。
正是因为有了这封信,张超才留下了她们母女。
这几天张超实在是忙,他原本已经想好了,先让她们检查一下身体,看看张琴是不是得了什么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