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六章:冷淡
走廊里的光线冷清却明亮,越显得匆匆而来,衣服头发都杂乱不已的她狼狈不已。
她无心却管这些,就在门口站着。一双眼睛看着电梯口。
陈效迟迟的没有回来,顾世安站了许久身体僵硬了,才靠着墙壁蹲在了地上。
她也没有再去拨打陈效的号码,就那么等着。
那保安说的是陈效还没回来,那就证明他还是住这边的。他总会回来。
顾世安以为自己会焦躁的,但她却意外的平静。呆了许久,才想起给阿姨发短信报平安。
外头的雪这时候越下越大,在走廊里似乎都能听到外边儿寒风呼啸的声音。
走廊尽头的窗户不知道被谁拉开了一条缝隙,有风透进来吹乱了顾世安的发丝。她原本就出了一身的冷汗,这会儿身体更是变得透冰的凉。
陈效回来得已经很晚了,凌晨三点才回来。顾世安已经迷迷糊糊的打起了瞌睡,听到脚步声立即就睁开了眼睛。
陈效是喝了一些酒的,但人却是清醒的。看到蹲在墙边儿的顾世安脚步顿了顿,很快走了过来。漫不经心的问道:“你怎么会在这儿?”
顾世安来时是想好了许多说的,但在这一刻,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就沉默了下来。
大抵是见她可怜巴巴的,陈效打开了门,扫了她一眼,说道:“既然都来了那就进来吧。”
他也不管顾世安,说完就进了门。换了鞋直接往洗手间里去了。
房间里是有些乱的,并不像以往一样是干净整洁。小几上的烟灰缸里堆满了烟灰烟头,屋子里的窗子是关着的,一股子的烟味。
垃圾桶里的垃圾也没有倒,扔得边儿上到处都是。
顾世安站了会儿,上前将杂乱的小几以及那一堆垃圾给收拾了。屋子里应该有一段时间没收拾了,垃圾桶里方便面里已经长出了霉味儿来。
顾世安一一的都清扫了,这才去将窗子打开换气。
陈效也不知道在洗手间干什么,一直没有出来。顾世安收拾得差不多了,他这才出来。
他的脸色并不好,微微的苍白。像是看不到顾世安将屋子收拾过了一般,问道:“说吧,什么事?”
他的语气是带了些不耐的,说完点燃了一支烟抽了起来。
在外边儿冻了那么半天,顾世安已然冷静了下来。并没有去看他,说道:“没什么事。”
陈效挑了挑眉,她却直接往浴室的方向去了。
浴室里同样是乱糟糟的,陈效的衣服堆了许多,也不知道是多久没洗了。
她将需要手洗的都选了出来,其余的丢进了洗衣机里。然后放了热水,这才出去问陈效:“我住客房行吗?”
陈效的背影是冷冷清清的,这会儿回头看向了她,似笑非笑的问道:“你要住这儿?”不等顾世安回答,他又问道:“你觉得这儿欢迎你吗?”
说到最后,他那张俊美的脸上已是一片冷漠。他的唇角勾起了淡淡的讥讽来,说道:“你觉得那么纠缠着有意思吗?纠缠了那么多年,你就不烦?”
以往的顾世安,必定会沉默以待。
但这次却并没有,她抬头冷冷淡淡的看向了他,说道:“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在纠缠了?那边的浴室和阳台打算重新弄一下,所以来这边住几天。”
她的语气是认真得很的,完全看不出是在说谎。
陈效倒是没有想到她会这样回答,一时倒是怔了一下。嘴角随即勾了勾,饶有兴致的问道:“你觉得,和即将成为前夫的人住在一起合适吗?”
顾世安看也不看他一眼,认真的说道:“没觉得有哪儿不合适的。”稍稍顿了一下,她看了陈效一眼,又说道:“你不是说过你答应过奶奶会照顾我么?难道只是说说而已?”
说完这话,她看也不再看陈效一眼,直接便往浴室里去了。
她今天格外的伶牙俐齿的,陈效拿了一支烟抽了起来。
顾世安很快便洗了澡,她没有衣服可穿,就穿了陈效放在浴室里的浴袍。将带子系得紧紧的,倒是勉强可以穿。
已经太久没有回来过,看着熟悉的东西,她微微的有那么些的恍惚。
在浴室里站了那么会儿,她这才出去。陈效这会儿仍是在抽烟,甚至连姿势都没改变过。
顾世安也不去看他,径直便去了客房。
陈效住的是主卧,客房这边没有人住冷冷清清的。顾世安将被子和床单拿出来铺上。
正要将枕头拿出来,陈效就走了进来,靠在了门上,挑眉说道:“你还真打算在这儿住?”
顾世安头也不抬的说道:“那边弄好我就回去。”
“你在这儿不方便。”陈效也看不出生气,懒懒的说话。
顾世安自然是知道他这话的意思的,想也不想的说道:“除了吃饭时间,我都只会呆在房间里。不会打扰你。”
她这样子,显然是已决心要留下来。陈效没有再说话,转身回客厅里去了。
顾世安的身体松懈了下来,铺好了床就在床上躺了下来。
陈效回来得原本就已经晚了,又收拾了屋子洗了衣服,这会儿已经四点多了。
不知道是有点儿感冒还是怎么的,她的头隐隐的作痛,她闭上了眼睛。
陈效也不知道睡还是没睡,顾世安睡不着起身去洗手间时客厅里的灯已经关了。
她迷迷糊糊的睡过去时已经是五点多了,睡梦中感觉像是有人在看她,她想睁开眼,却怎么也睁不开。
她倒是挺警醒的,天色大亮时就睁开了眼睛,一下子从床上翻了起来。外边儿是安安静静的,也不知道陈效起了没有。
她的衣服已经洗了,只能是穿着身上的浴袍出去。打开门,客厅里安静而冷清的。并不见陈效的影子。
顾世安拿了晾干的衣服下来换上,原本是打算做早餐的,去厨房才发现冰箱里除了矿泉水之外什么都没有。
厨房里虽是收拾得整洁,但长时间没有用厨台上已经积了一层薄薄的灰了。
顾世安看了看,最终还是没能找出面之类的东西,只得作罢。
家里做不了早餐是得出去买的,出去她是没有钥匙的。她站了会儿,上前敲了敲卧室的门。
卧室的门并没有关,她轻轻的敲了敲门就打开了。陈效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走的,里头并不见他的身影。顾世安也未听到一点儿声音。她微微的愣了一下,将门带上。
陈效既然已经走了,那早餐就不用再去买了。老太太那边她没有打过招呼,她是得回去一趟的。
以往的备用钥匙都是放在玄关处的,她就走了过去,去找钥匙。钥匙的位置倒是没有变,顾世安稍稍的松了口气儿,往屋子里看了看,这才关上门出去。
她乘了电梯往楼下,一路想着待会儿回来得买的东西。冰箱已经空了,是得买些食物的。还有日用品,阿姨大概已经被陈效给辞了,要不然不可能那么长一段时间也不过来打扫。
日用品之类的东西,阿姨如果不买,陈效是不会买的。他独自去超市的时间屈指可数。
还有,她在这边已经没有了衣服。待会儿是得回去收拾些的。
顾世安才坐进车里,手机就响了起来。是阿姨那边打来的电话,说是山上有积雪,让她不要急着赶回来。老太太那边她会替她说。
顾世安就说没事,又问了老太太醒了没有。
阿姨就回答说还没有,她昨晚睡得沉些。她晚上去看了好几次她都睡得挺好的。今早冷,应该会多睡会儿。
得知老太太好顾世安是要放心些的,挂了电话便发动了车子。
她在屋子里一直没出来,车子驶出了停车场才发现小区里已有积雪。远处建筑物的屋顶一片雪白。两边儿的树枝草丛上也是雪白的一片。
小区里的道路是清扫过的,只留下一片水渍。
在路过保安亭时顾世安假装随意的问了句陈效是什么时候出去的,那保安就笑眯眯的说是天还没亮就出去了。并说陈总最近都很忙,让要注意身体。
顾世安微微笑着道了谢,将车子驶出了小区。
昨晚的雪虽是积得深,但主城区已经洒过盐铲过雪了,道路是畅通的。
别墅那边的山路车辆来往得少,是没有人弄的。不过已经有车驶过了,她跟着车印着倒不是很滑。比晚上时好了许多。
回去老太太才起床,阿姨没有告诉她昨晚顾世安出去了。她大抵是以为她也还没起。看见她从外边儿进来挺惊讶的,说道:“怎么那么早就出去了?”
顾世安就笑笑,含含糊糊的说有点儿事回去了一趟。
老太太倒也没有多问,叫了阿姨给她加碗筷。说是外边儿冷,让她多喝点儿粥暖胃。
早餐同样是做了两份的,给顾世安做的是海鲜粥以及烙鸡蛋饼。老太太的则是清粥小菜。简单极了。
顾世安只假装不知道,什么都没有问。
她昨天才过来,本是说过要陪老太太几天的。这下今天就要走一时不知道怎么和老太太开口。
老太太像是看出来了似的,挥手让她回去。说是周末过来就行了。她一个人习惯清净了,她在不在都一样。
顾世安的心里是愧疚的,连连的保证自己周末一定过来。
老太太也不问她有什么事,只说那车放着也是放着,让她开回去。过来的时候方便些。
天气没有下雪时过来好打车,这天气冷起来了这边又偏,许多司机都不愿意过来。
有车确实是要方便些的,顾世安没有推辞。保证自己一定会好好的爱护车。
老太太被她逗得乐了起来,临走时又叮嘱让她下次过来时叫上顾澜一起。姐妹俩一起过来热闹。
顾世安应了好,又絮絮叨叨的叮嘱老太太天气冷了注意身体,这才离开。
有车是方便许多的,她并没有回陈效那边,而是回了她自己住的那边,收拾了衣服。这才又去超市采购。
陈效那边缺的东西太多,完全就是一次大采购。她在超市里就呆了两个多小时。给冰箱里存储了一个星期的食物。
待到结了帐将东西拎放在车上,她才发现自己出了一身密密的汗。
现在已是四点多,回去是有些早的。她又去以前爱去的一家甜点店买了些面包,这才回去。
在车上她原本是想打电话问问陈效几点钟下班的,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打。打算回去做好饭再给他打电话。
回去已差不多是六点了,车子到了小区门口,保安却并没有像昨晚一样让她进去。而是站了出来,带了些尴尬的说道:“顾小姐,陈总说了,不能再让您进去。”
昨晚的称呼还是陈太太,今天就已经变成顾小姐了。
顾世安完全没有想到陈效会玩这一手,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随即抿了抿唇,问道:“为什么?”
那保安尴尬的笑笑,说道:“您问我我也不知道。这是陈总和上头沟通的。我们得到的命令就是不能让您进去。”这两边儿都是不好得罪的,那保安的心里暗暗的叫苦,试探着说道:“要不您给陈总打电话好好沟通一下?”
这就是让顾世安别为难他们了。
陈效既然打过招呼了,那不可能会接她的电话。后边儿已经排起了队来,顾世安勉强的笑笑应了一句好,将车子调了头。
如她所预料的一般,陈效压根就不会接她的电话。她将车子靠在路边打电话时才发现他已经将她的号码拉黑了。压根就打不通。
看来,他这是早有准备的。备用钥匙还放在远处,恐怕也只是为了消除她的戒心罢了。
顾世安放下了手机,驱车去了陈效的公司。
陈效公司里外来车辆是不能进入的,她就将车停在外边儿。一直看着大厦的出口处。
已经是下班时间了,大厦里陆陆续续的有人出来。停车场的出口处也有车驶出来,但都并不见陈效。
顾世安抬头看着一整栋大厦,里头不知道是在加班还是怎么的,多数楼层的灯都是亮着的。
这么等下去也不知道会等到多久。顾世安下了车,打算去问那保安陈效走了没有。
等到到了保安室那边,她还未问话,里头就出来了一高高大大的大汉,见着顾世安就呵斥道:“过来干什么!这儿不是你能进的。”
他就跟赶苍蝇似不耐的挥着手。
在短短的时间里,竟然连保安也换了。顾世安的心往下沉了沉,挤出了笑容来,说道:“您好,我想问问陈总走了吗?是这样的,前段时间他去我们公司咨询了一款产品……”
那大汉警惕的看了她一眼,到底还是问道:“你问的是哪个陈总?”
这话的意思就是说,陈洵已经在这边了。
顾世安的面色一点儿也不变,说道:“就是你们以前的陈总……”她说到这儿往保安室里看了看,说道:“你们是换人了吗?前几天我还来这儿的,好像没见过您。”
那保安嗤笑了一声,说道:“你都说是以前的陈总了,怎么还到这儿来找人?赶紧的走,不该你打听的别瞎打听。”
他说完这话就要伸手去推顾世安。驱赶着她离开。
他这话的意思,分明是说陈效已经不在这边了。那他现在在哪里?顾世安的心不停的往下沉着,不等他碰到自己就转身快步的离开。
看得出来,陈氏现在对于进出的人的身份都是比以前更严格的。车子停在路边是显眼的。顾世安将车子驶离了陈氏的门口,这才拿出了手机来。
她压根就不知道陈效会在哪儿,想找也没地儿可找。只得拨了孙助理的电话。
但孙助理的电话也没有接通,竟然依旧是关机的。
上次他的手机就是关机的,那么一直关机着,那就说明,形势比她想象的还要坏。
顾世安此刻哪里坐得住,马上又拨了常尛的电话。
常尛过了好会儿才接起了电话来,顾世安不等她说话就问道:“阿尛,你知道陈效会在哪儿吗?”
常尛未必会知道陈效在哪儿,但她实在想不出能去哪儿找陈效。只能是找消息比较灵通的常尛了。
常尛一听这话就知道肯定是出事了,马上就问道:“怎么了?”
顾世安这下就将她刚才去陈氏被拦下来以及那保安说的话告诉了她。
常尛同样是未想到形势已经是严峻到了这地步了,脸色凝重了起来,说道:“你先等等,我马上打电话问问。”
顾世安应了好,挂了电话。
等待的时间格外的难熬,她并不放弃,又一次的拨打了孙助理的电话。但仍旧是关机的。
常尛过了十几分钟才回了电话过来,语气凝重的说道:“我打电话问了,陈效最近很少去公司那边。至于落脚的地儿……暂时还不知道。他最近的行踪不定,也没有经常去的地方。”她说到这儿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又问道:“新房那边你回去过了吗?”
顾世安并没有告诉她陈效已让保安禁止她入内,只说他不会在那边。
他不让她进去,知道她会守在那边,这几天大概都不会回去了。
常尛在电话那边沉默了下来,又问道:“你现在在哪儿?我知道有几个地儿他以前常去,我和你一起过去看看?”
现在完全没有陈效的半点儿信息,也只能是过去看看了。但顾世安知道希望是渺茫的。临城虽是不大,但如果要躲着不见一个人,那是轻而易举的事。
她点头应了好,让常尛在店里等着。她开车过去接她。
这时候是堵的,常尛没让她过去。两人说了会合的点儿,到那边去会合。
常尛打车到得要晚些,顾世安到了地儿等了十来分钟她这才匆匆的过来。
常尛说的几个地方是会所和酒吧,都是陈效以前常应酬的地方。
往昔会来的地方,现在不一定会来。两人一连找了几家,都不见陈效的人影。
陈氏的变故在这会儿已不是秘密了,陈效虽是历来都大方。但从来都不缺落井下石的人。顾世安和常尛在打听时有人笑嘻嘻的说陈总现在恐怕来不起这地方。
倒是有两家店的经理留了顾世安的电话,表示如果陈效过来会和她联系。但这些,应该都只是客气话而已。
一圈转下来并不见人影,顾世安这下更是着急。从最后一家会所出来,常尛沉默了一下,问道:“他会不会在老宅那边?”
顾世安摇摇头,说道:“应该不会。”他从来都是报喜不报忧的,这种时候,他根本不可能会让叶姨知道什么。
但这也是说不定的。叶青在老宅里消息原本就不灵通,他只要什么都不说装作若无其事,叶青也什么都不会知道。
顾世安心急如焚,立即又说道:“过去看看。”
她说着快步的往外边儿走。才走到门口,一行人就从门口进来了。
顾世安埋着头走路并没有注意到,常尛立即就拉了拉她的袖子。原本是想避到一边的,谁知道陈洵已眼尖的看了过来。
他原本是和身边的人谈笑风生的,见着顾世安有些诧异,脸上的笑容更深了些,快步的走了过来,挑眉问道:“嫂子来这儿有事吗?”
他是意气风发的,脸上的那层温和的笑容假得就跟是面具似的。
这人的心机一向都深,顾世安此刻连敷衍也不再敷衍,淡淡的说道:“没事。”
陈洵哪里会相信,忽然拍了自己的头一下,恍然大悟般的说道:“嫂子你一向都不来这边的,现在过来不会是来找班上的吧?前几天说顾氏……”
他说到这儿才像是意识到自己是在揭人的伤疤似的,忽然住了嘴,假惺惺的说道:“再怎么嫂子你也不能来这种地方上班。这种地方不适合嫂子你。你要是不嫌弃,来找我好了。给嫂子你安排一个工作不是什么难事。”
他说得是语重心长的,自说自话的仿佛真是为了顾世安好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