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途

  第二天我上班的时候，明显感觉到公司里的人对我态度的转变。
  大概是在那场聚会里，裘钧扬对我的态度让这些人有些捉摸不定又有些心生畏惧。
  我虽心中难受，但这点事情已经没有办法触动我的任何情绪。
  不管同事的言语如何闪烁其词，我依旧不动声色的笑着周旋。
  同事见在我这里问不出什么，也不再作声。
  我打开电脑，盯着电脑漆黑的屏幕一点点亮起来，手机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
  我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唐医生。
  我拿起手机站起身，去到偏僻的走廊边，将电话接起来。
  唐清和温和的声音响在我耳边：“楚小姐，我是唐清和。”
  我遏制住心跳声，道：“唐医生。”
  “楚小姐最近还好吗？”
  我盯着落地窗外高低错落的建筑物，撒谎道：“还可以。”
  “还做噩梦吗？”
  我依旧撒谎道：“不做了。”
  唐清和顿了顿，道：“楚小姐最近睡眠情况有所改善吗？”
  我道：“睡足八个小时，很规律，早中晚三餐也按时吃，都是按照你的嘱咐在实行。”
  唐清和笑了笑，他的声音很和缓，不像裘钧扬那种像是读书人的舒雅清隽，而是如温水一样将你包裹，像羽毛一样轻，很适合在悠扬的曲调中给你做催眠，他像是话家常一样道：“楚小姐真是个听话的好女孩，那楚小姐最近还抽烟吗？”
  我道：“戒了。”
  唐清和道：“楚小姐，中午有空吗？一起吃个饭？”
  我扯了扯唇道：“恐怕没有，我今天中午有客户要见。”
  唐清和沉默片刻，依旧笑着道：“楚小姐不请我吃一顿饭吗？我以为我和楚小姐已经是朋友了，今天中午我刚好路过楚小姐办公室，一起吃个饭？”
  我紧紧抿着唇，窗外的车水马龙尽在我的眼底，我想起我第一次去唐清和的诊所，每说一个字都像是拿着小刀往心上刻的场景。
  我从没有如此费力的和谁说过话，一个字就是一滴泪。
  我闭着眼睛在噩梦里挣扎，眼前全是项远身上的血。
  唐清和抱着我，他说：“楚悄，醒过来。”
  我闭了闭眼睛，道：“唐医生，我真的没空。”
  唐清和也不再坚持，他道：“楚小姐，如果可以，我还是希望你能来做个复诊。”
  我道：“好。”
  挂了电话，我又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烟，抽出一根点上。
  我一边抽着烟一边看落地窗外的景象，钢筋混凝土的建筑物像是一座座巍峨的高山，住在里面的人犹如蝼蚁。
  我就在这巍峨的枷锁里，想起我第一次去唐清和诊室的情形，那时候项远刚刚去世一个星期，我一个星期没有睡过觉，很害怕自己倒下去。
  那个时候，我将他当成一根救命的稻草，只想让他救救我，所以他问什么，我都事无巨细的讲给他听。
  哪怕那些事对我来说，犹如刮骨剜心。
  而我现在偶尔已经能睡一个好觉了。
  一根烟抽完，我回到办公室，同事敲了敲我的桌子，道：“楚悄，刘总让你去一趟他办公室。”
  我看了她一眼。
  她道：“应该是问你裘总的事情，你做好准备。”
  我脸上的表情僵硬了一瞬，笑着道了谢，去了刘总办公室。
  刘总坐在总裁办公椅上，身体微微往后靠着，见我进来，他站起身，笑着道：“悄悄，你来了。”
  我也笑，问他：“刘总找我有什么事情？”
  刘总说：“也没什么事情，我这边和裘氏集团刚好有个合作案，想找你跟一下，你看看怎么样？”
  他说完，定定的看着我：“你和裘总……”
  我道：“我和他不太熟。”
  刘总哈哈大笑起来，道：“是吗？不过裘总怎么说和你关系不错，指定让你跟这个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