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途

  我心里一紧，朝着刘总看过去。
  刘总看着我的眼神，很深，带着一种窥探。
  那种窥探的眼神，像一个社会上公认的正经人，想要窥探一个从良的妓|女背后的故事。
  他们从来不会好奇那些人从妓背后的经历与苦衷，只好奇她们从良前，是不是真的如传说中的那样肮脏。
  这种眼神让我的头皮有些发麻，不自觉收紧了握住拳头的手指，直到感觉连心脏都开始发痛，才反应过来，又一点点松开。
  我整个人都有些发抖，不知道裘钧扬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刘总见我不说话，将一沓文件递给我，他不再笑呵呵的了，只用那双想要看透我的眼神仔细的看着我，斟酌道：“这是合同和策划案，你先拿回去看看。”
  我垂着头，看着刘总手上的那一沓文件，像看着一个烫手山芋一样，没有伸手去接。
  我不敢接。
  刘总又朝着我递了递，喊了一声：“楚悄？”
  我深呼吸一口气，垂着眼睫，尽量不让自己的声音发抖，不抱任何希望的问：“一定要我去吗？我学的是设计，跑合同的事情不怎么在行。”
  我们公司主营业务是做广告，应酬和签合同的事情大多交给业务员，当然，也有设计师自己接待客人的，提成会加在工资里。
  刘总大概看出了我的抗拒，将那种窥探的神色隐了过去，他将手中的合同和策划案丢在办公桌上，整个人往后靠了靠，坐在办公桌的桌沿，手指朝着合同和策划案敲了敲，半响，声音有些严肃的道：
  “悄悄，我不知道你和裘总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但不管怎么样，我希望我们能拿下裘氏集团的这个广告案，这不管是对公司，还是对你，都是一个不可多得的机会，你要知道，不是谁都能有机会攀上裘钧扬的，他看重你，给你这个机会，我希望你能够好好把握住，如果这次的广告接下来了，以后你的路也会好走很多，发展空间会越来越大。”
  “而且”，他话锋一转，语调沉了沉，盯着我：“你也知道，他的话，没有人敢拒绝。”
  我的心也迅速往下沉了下去，继而又有些想笑，但我笑不出来。
  刘总大概以为我不过就是裘钧扬养着的地下情人，裘钧扬给我机会，我不必惺惺作态的拿乔。
  不过他有一句话说得对，裘钧扬的话，没有人敢拒绝。
  我从刘总办公室出来的时候，同事的眼神都有意无意的朝我这边看过来。
  大多都带着一种异样和窥探的目光。
  我的手指紧紧的捏着策划案和合同，回到座位上，将文件放在桌子上。
  我的目光落在那两本薄薄的策划案与合同上面，只觉得这薄薄的一层纸，异常刺眼。
  它让觉得我焦着，也让我觉得深深的恐惧。
  刚刚通知我去刘总办公室的那位同事叫李珈，就坐在我旁边不远处，一直以来和我的关系都不错，她见我回来，对着我看了一会儿，而后，一手撑着桌子，将座椅轻轻往我这边一滑。
  在众多人异样和好奇的目光中，滑到我旁边。
  我整个人惊了一下。
  李珈这一过来，周围看过来的视线明显多了起来。
  李珈的目光落在我桌子上的文件上，目光动了动，用一种好奇的目光看着我，小声的问：“刘总找你，是因为和裘氏集团合作的事情？他要找你跟？”
  我的事情公司的人并不知道，或者说，除了裘钧扬和我，以及和我发生了关系的蒋正南，没有外来的人知道。
  但这中间，隔着的也不过就是一层薄薄的纸，稍微捅一捅就破。
  这种仿佛走钢丝的关系，让我如履薄冰。
  我点了点，喉咙动了动，问：“这件事你之前知道吗？”
  我指的是合同的事。
  我并不抱多大的希望。
  有些事，只要一点风吹草动，就能人尽皆知。
  但我还是有些痴心妄想，希望这件事知道的人并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