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途

  我和蒋正南做到一半，门外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我心里一沉，不知道为什么，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蒋正南停下了动作，眉目一凛，低沉的问：“谁？”
  来人急促的敲着门，见没有人应，转而用脚踢，大有不开门就要闯进来的架势。
  蒋正南从我身上起来，快速的穿上衬衫西裤，下了床往门外走。
  我愣了一下，赶紧慌乱的把散在地上的衣服捡起来，还没完全穿上，蒋正南已经拉开了门。
  待看清外面的人，他的脸色迅速阴沉下来，问：“你过来干什么？”
  我募地转头往门外看过去，蒋正南高大的身影侧站在门口，我一下子就和门外的女人四目相对。
  那一瞬间，我只觉得浑身发冷。
  女人看到了我，脸色瞬间就变了起来，她用力撞开蒋正南，不管不顾，直往房间里钻。
  力气大得蒋正南一下子没拦住。
  我衣服都还没完全穿起来，整个人却忍不住想要往后退。
  可她的速度太快了！
  我还没有来得及做出任何动作，她人已经跑到了我面前，她什么话也不说，上来就开始撕扯我的衣服，她用了狠劲，将我刚刚穿到一半的衣服用力脱下来，深红的指甲刮在我身上。
  “嘶”的一声，衣服被撕破的声音响了起来。
  我身上的皮肤白，她的指甲又长，很快就起了紫红色的指甲印，那一片皮肤像是火烧火燎一样。
  但我根本就没有心思在乎这些。
  因为她的意图太明显了！
  我赶紧伸手想要去拦住她的动作。
  可一个有所顾忌的人是没有办法对抗一个无所顾忌的人的。
  我的衣服很快就被她撕了下来。
  等脱得差不多的时候，她迅速拿出了一早就准备好的相机，一个劲儿的朝着我拍。
  我心里发慌，看见相机的时候，整个人懵了一下，等反应过来才想起不能让她拍，我赶紧爬过去抢她的相机。
  她放下相机，一耳光朝着我扇了过来，然后扯着我的头发，狠狠的骂道：“你这个狐狸精，不要脸的贱货，你上谁的床呢！恶心的玩意儿！你踏马是不是不想活了！是不是！谁的床你都上，你踏马是不是不想活了？啊？”
  我被她扯得头皮发麻，一边想尽快将已经破了的衣服穿起来，一边又想要阻止她的动作。
  我咬着牙，用尽了全力，才没有让自己哭出来。
  “陆曼！”
  蒋正南大概也没想到她会这么疯狂，沉声喊道。
  陆曼回过头，眼眶猩红，气得要发疯：“你们这对狗男女！恶心的腌臜玩意儿，背着我在干什么！我今天非要撕了这个不要脸的贱人不可！”
  她说：“蒋正南！你们怎么这么恶心！我跟着你十五年！整整十五年！你儿子都十多岁了！如果今天不是我看到你们的车，跟着你们上来，你是不是还要瞒着我！”
  她用力将我的衣服扒开，又去拿相机，要将我衣衫不整的样子拍个够。
  我像每一个被捉奸在床的女人一样，垂着头，不敢把正脸露出来，只能浑身发抖的死死抓住衣服，阻止她的动作。
  蒋正南过来用力抱住陆曼，他的手劲非常大，即便是陆曼用力挣扎，依旧将陆曼一把提了起来，陆曼根本就挣不开。
  他将陆曼狠狠掀到一边，冷着声音道：“闹够了没有！有什么事情回去再说！你再敢碰她一下试试！”
  陆曼的动作猛地停下来，不可置信的看向蒋正南，她几乎是不可置信的问：“你说什么？你说我闹？”
  蒋正南眉目深凛，脸上带着寒意看他，每个字都透出遒劲的力度，道：“我说什么你听不清？”
  我咬着唇，趁着蒋正南抱住陆曼的时候，赶紧颤抖着手又努力将破了的衣服穿起来，可是无论我怎么穿，都已经遮不住我的身体。
  我的脸颊火辣辣的疼，头发被她扯掉一小把。
  可是这些疼，都不及我心里的情绪来得猛烈。
  我被迫成了一个表子，一个破坏别人家庭的小三，还被人捉奸在床！
  我的世界都在这一刻崩塌下来！
  我咬着牙，冷冷的，想要维持一点点所剩无几的自尊，双手捏住破损的布料，用力将已经被撕烂了的衣服裹紧，整个人却忍不住发着抖。
  渐渐的，我的眼眶红了起来，眼泪蓄积在眼底，它们要滚滚而落。
  我怎么样都控制不住。
  一滴，两滴，三滴。
  我忍着疼，想要将它们憋回去。
  可是大概是我太疼了，也太害怕了，我根本就控制不住。
  我和每一个被抓奸在床的人没有什么不同，我害怕镜头，害怕羞辱，害怕被人曝光在大庭广众之下。
  大概是知道我的情绪不对，蒋正南将我从地上拉起来，他将我的头埋进他的胸口，不让我直面陆曼，他冷声的朝着陆曼道：“要撒泼回去撒，你再敢动她一下试试。”
  陆曼开始尖叫起来，她作为一个妻子，将她的丈夫捉奸在床，已经是一件让人崩溃的事情了，可是他的丈夫居然还要护着外面的贱人来威胁她，可想而知，她有多愤怒！
  她几乎是失控的道：“蒋正南！我才是你老婆！你为了这么一个不要脸的贱人来威胁我？”
  蒋正南大概看出我的害怕，将一旁的西装拿起来，罩在我身上，锁紧。
  他完全没有一个捉奸在床的人该有的慌乱和难堪，还护着我这个妓一样的女人，冷声的对着陆曼道：“出去！”
  陆曼指着我，尖声的叫道：“该出去的是她，不是我！蒋正南，我才是你名正言顺的老婆！她是个什么玩意儿！”
  但是她很快就反应过来，指着我：“不！她也不能走！你们一个也走不了！你们给我说清楚！”
  她发了疯一样的要来打我：“我要让她身败名裂！让她尝一尝爬上别人老公的床所承受的恶果！”
  蒋正南的声音沉了下来：“出去！”
  那声音沉得把我吓得一抖，我被他护着，却也没有感觉到一丝一毫的安慰。
  是我要爬他的床的吗？
  我为什么要承受这些？
  是他和裘钧扬害我至此，我为什么还要受他的庇护？
  我咬紧牙关，用了狠劲，不让自己哭出来，也不让眼泪失控的流下来。
  这一场兵荒马乱，将我推向万丈深渊。
  蒋正南将我整个人圈在他结实的胸膛里，朝着陆曼说：“陆曼，我是什么样的人，这么多年你别说你不知道，现在来和我闹什么？”
  蒋正南说完，不再理会陆曼，半抱着我往外面走。
  我始终低着头，不敢看陆曼，但我也没有办法就这样走，相机还在陆曼手上，我不敢想象，这些东西如果落在她手上，会有什么后果。
  我终于仰起头，看蒋正南，我用尽全力，却依旧虚软的带着哭腔倔强道：“相机。”
  大概是我的样子太难看了，蒋正南盯着我愣了好一会儿，又转头朝着陆曼伸出手：“相机给我。”
  陆曼要过来扯我的头发，被蒋正南拦住，他重复了一遍：“相机给我！”
  “休想！”陆曼开始歇斯底里：“我要整死这个贱人！你们等着！你们一个也别想好过！”
  蒋正南不再找陆曼要照片，他挡开陆曼的拳打脚踢，强硬的将我送到楼下，拦了一辆车，将我塞进车里。
  我的脑袋发疼，轰隆隆的响，感觉整个人有些浑浑噩噩，好像刚刚所有的一切，都不过是一场噩梦。
  那一场兵荒马乱，都不过是我臆想而来。
  可是我又清楚的知道，这一切都是真的。
  我眼眶猩红，在蒋正南关门的时候，像是抓一颗救命稻草一样的抬眼看他，整个人忍不住的发抖，我道：“相机，相机还在她手上。”
  “我会处理，你先回去！”
  蒋正南说着，不由分说的关了车门，然后转身大步往回走。
  我感觉冷，浑身发冷。
  捉奸在床这种事，居然会发生在我身上。
  她闯进来的时候，我连裤子都还没来得及穿好。
  她的相机拍到了什么程度？
  我垂下头，双手用力捧着脸。
  司机从后视镜里看我，他问：“小姐要去哪里？”
  我茫茫然抬眼看他，眼前一片模糊。
  司机愣了愣，问：“你哭什么？”
  我心里的情绪被胀满，它们横冲直撞，又痉挛一样的紧缩。
  我不知道应该要说什么。
  司机大概是看我情绪崩溃，担心的道：“你先别急着哭呀，你先告诉我你要去哪里，我带你去。”
  我半天才反应过来司机在说什么，浑浑噩噩的报了公司的地址。
  司机从后视镜里看我，欲言又止。
  我却垂下了头。
  大概是心里痛极了，我将脸埋在手心，眼泪终于不受控制的汹涌的流了出来。
  一种撕心裂肺的感觉将我裹紧，我像是又回到了项远去世的那一阵子，所有的情绪都脉络清晰，汹涌深刻，却又找不到发泄的出口。
  它们在我心里，兴风作浪，让我痉挛痛苦。
  我不知道明天迎接我的将会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