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总有一天,会有区别
我总是在挑战他的极限。
我看到他紧抿着唇,漂亮的眼睛里乌云翻滚,脸上一片阴云密布。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开口道:“你好好配合治疗,我帮你去取。”
吃完饭他想和我去逛逛,我却很害怕出现在人群里。
下午的时候取了报告,我坐在车里没上去,裘钧扬一个人去取的。
他将报告拿给我,朝着我道:“医生说一切正常,没有任何问题,如果你不放心,我们过一个月再来复查。”
我拿着报告,却并没有任何开心的情绪。
因为它意味着,我漫长的心里治疗,还要继续。
晚上回到家里的时候,推开门,客厅里弥漫着浓重的烟味,灯也开着,明显是有人不请自来。
朝着客厅看过去,才发现来的人是多日不见的萧以辰。
裘钧扬拧着眉,脸色阴沉,走过去用手指抽出了他嘴里的眼摁灭,丢进垃圾桶,将阳台和房间所有的窗户打开,通风。
萧以辰微微眯着眼,朝着我看过来,他穿着黑色衬衫,外面套一件修身大衣,大衣的扣子没扣,里面的衬衫上面三颗扣子散开,敞开一大片胸膛,配上他那张妖孽似的脸,邪性得不行。
我带着口罩和帽子,只漏出了一双漆黑的大眼睛,隔着十来米的距离,看着他。
他也看着我。
我们上次见面,还是我站在医院的天台,想要往下跳,裘钧扬将我从天台上抱下来,来到医院病房的大厅的时候,和匆匆跑进来的他迎面撞上。
那个时候我的世界天崩地裂,而他因为没有看好江海,被裘钧扬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他每一次出现在我面前,都给我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
我还记得这个人在仓库的时候,为江海求情,求裘钧扬放他一马。
可是转眼之间,我的照片就被全网推送。
裘钧扬不知道是不是也是想到了这一点,对他没有半点好脸色,转头朝着我道:“你先进房间。”
我也没有留下来的心情,转身往房间里走,还没走到房间里,就听到裘钧扬不耐烦的问:“过来干什么?”
萧以辰淡淡的笑了笑,笑意却并不到眼底,道:“九哥,你这是干什么?还真要把她养着?”
我的脚步停了下来。
“这不管你的事。”裘钧扬大概是以为我进了房间,自己又没忍住点了一根烟,抽了起来,边抽边道:“你过来干什么?”
我走到了拐角的地方,背靠着墙壁,鬼使神差的,没有再往前走。
我靠在了墙壁上。
“不管我的事。”萧以辰还是笑着,笑意却越发的冷:“你养着个和你有血海深仇的人在身边,你说不管我的事,你踏马是想找死吗?”
“我不会死,也不会找死。”裘钧扬轻描淡写的道:“用不着你担心。”
“以前是谁说过的,说我们这种人最好是不要动感情,我们走上这条路的那一刻,就应该无坚不摧,一旦动了感情,就等于是把后背留给别人,等于是把自己的弱点暴露在了对方面前,让别人用刀来捅,像我们这种人,好的结果是可以撑到自然死,但大多时候,都会像苗春辉一样,成为别人刀下的亡魂,所以更加不能有弱点。”
裘钧扬抽了一根口烟,闻言淡淡的笑了起来,他叹息了一口气,道:“所以人活着,就要及时行乐,不要等到死了,什么都得不到,活着的时候,该要的,想要的,就要努力争取得到。”
“你以前劝我分手的时候,可不是这样说的。”萧以辰说:“当时你告诉我,我们这种人,太多人想要我们死,有了感情就等于是有了弱点,玩感情是最不明智的选择,阿辉的事情就是最好的例子。”
“可是你现在呢?这是在干什么?嫌弃自己命太大了,找个人来寻求刺激?”萧以辰大概是气极了,声音都冷了下来:
“你把公司所有的事情丢给下面的人,天天陪着她,还陪着她去找心理医生,你想干什么?她这种女人,心理指不定多想让你死,你把她治好了,你以为她会感激你?你是不是嫌弃自己活得太久了,不折腾死自己就不罢休?”
裘钧扬沉沉的笑起来,他像是没有听到萧以辰后面的话,只回答他前半句,而且回答得相当不要脸:“那个时候我不懂,劝你当然容易,嘴巴一张就来了,再说,那个时候我也没遇见她,不知道原来要戒掉一个人,会这么难,比戒掉毒品还难,当初戒毒的时候,都没这么难。”
我有些心惊,从来不知道他原来还吸过d。
“老子真踏马服了你。”萧以辰一脚踢在了茶几上,踢得茶几刺耳的一声刮地的声音响起来,力道之大,可想而知,他似乎是怒急的道:“就算你踏马要玩,找个正常的人来玩不行吗!你要什么样的,我给你找一屋子过来!非得跟她绑在一块儿?你这样做值得吗?”
“值不值得,要试了才知道。”裘钧扬的声音沉了下来:“就算是找个定时炸弹,我也要让她留在我身边,没试过,谁知道结果是什么呢?”
他说完,又抽了一口烟,而后不耐烦的问:“你什么时候走?”
“妈的!”萧以辰站起身,受不了似的道:“老子倒要看看你能折腾出什么花样来!我倒要看看她会不会喜欢上你!到时候你要是真死在了她手上,我就往尸海一抛,反正那是你老家,你就当串门了!”
他说完,转过身,刚要走。
“等等。”裘钧扬又叫住了他,不知道在想什么,半天没开口说话。
萧以辰的脚步顿在原地。
裘钧扬又抽了一口烟,似乎很烦他,却又真的有事要说,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有些烦躁的道:“我记得你烧菜挺好吃的,煮一顿饭再走。”
“靠!”萧以辰气的又踢了一脚茶几,道:“你踏马脑子有病吧!老子刚出院还没一个星期,你踏马要我给你煮饭?是给你煮还是给她煮?”
“爱做做,不做滚。”裘钧扬道。
萧以辰站在原地,半天没动,最后又低咒了一声,转身往厨房的方向走了过去。
萧以辰去厨房后,我打算回卧室,但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整个人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腿又软得根本就站不住,竟然直直的朝着地上栽了下去。
栽下去的那一刻,我的心前所未有的慌乱起来。
下一秒,只听“碰!”的一声响,我的头不知道磕到了什么东西,摔得我整个人倒抽了一口冷气。
大概是听到了我这边的响动声,客厅里想起了杂乱的脚步声,听着像是特别焦急的模样。
不多时,我就看到了一脸着急的裘钧扬。
他大概是没想到我会在走廊转角的地方,整个人愣了一下,大概也明白了他们之间的对话被我听了个明明白白,却什么话也没说,蹲下身将我抱起来,关心的问:“摔倒哪里没有?”
他将我放在床上,检查我的身体。
我紧紧盯着他,像是想要将他看穿。
我第一次意识到,这个人,有可能真的喜欢我。
这样的认知,加上我对身体的不可控性而产生的无助,让我感觉恶心。
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在经历了这么多,竟然还能动感情。
他到底是怎么做到,在把我送给蒋正南,亲眼看着我和蒋正南上床,又亲眼看着我在所有人面前,不要脸的央求蒋正南带我去酒店媾和的情况下,还能说出喜欢这个两个字的。
这么恶心的喜欢,让我作呕。
但他似乎理解错了我的意思,看着我盯着他看,他的眼神渐渐黯沉下来。
里面的欲望昭然若揭。
我恶心的想吐,却又一阵心惊肉跳,想要偏开头,错开和他的对视。
他却猛地俯下身,准确无误的吻住了我的唇。
我挣扎着,不让他吻。
他朝着我压了过来,双手将我的双手反剪在头顶,用一只手控制住,另外一只手开始脱我的衣服。
我渐渐红了眼眶,他的手越来越放肆,从我的侧腰一直往下……而后……
我躬起身体,想要将他挡开。
他呼吸很沉,吻从我的嘴唇到下巴,再到脖颈,而后是我的锁骨。
他桎梏着我的双手和双腿,我只觉得脑袋里“轰”的一声,顷刻间,脑海里仿佛电闪雷鸣,轰然炸开。
疯狂,占有,掠夺。
像狂风骤雨,蓄积着让我止不住颤抖的力量。
汗水和喘息声交织在一起。
中途的时候,房间的门被人推开了一下,外面萧以辰的声音响了起来:“九哥,饭已经……靠!”
而后是门被人狠狠摔上的声音,和萧以辰咒骂的声音。
我开始低低的哭泣,他浑身汗层层,双手撑起来,黯沉的眼紧紧的盯着我,叫我:“楚悄。”
那声音像是带着刚烈的蒙汗药,刺激着人的神经。
然后他垂下头,开始吻我的泪,一遍遍,不厌其烦。
他第一次,附在我耳边,低沉着嗓音问我:“舒不舒服?”
我整个人快要崩溃,不知道是被激烈的感觉刺激的,还是被心里无边无际的痛苦折磨的。
我恨透了这个人,连带着他的喜欢,都觉得像是一场酷刑。
他将我送上极致的高峰时,我看到了他脖颈上我因为痛苦难熬,而留下来的牙印,一共四排,全部结了痂,印在他性感的脖颈上,说不出来的感觉。
等一切结束,我躺在床上,很久都没有缓过来。
他从后面抱着我,又开始叫我:“楚悄。”
我闭着眼睛,良久,我道:“你和蒋正南,和仓库里的那些人,对我来说,没有任何区别。”
他整个人一僵,前一刻还抱着我,像是温存,下一刻,身上的汗水还没有干,整个人浑身的气势却已经骤然下沉。
但他依旧抱着我,就在我以为他会再一次朝着我发难的时候,我听到他道:“总有一天,会有区别。”
我心里的痛和恐惧无边无际,我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要过多久,我的病没有好转,我根本就看不到头。
我也不知道住在这里,到底算是囚禁,还是别的什么。
我只知道,这一条路,太漫长了,漫长得仿佛永远没有终点。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将我抱起来,去浴室洗澡。
我浑身没有半点力气,除了累,还有生理性的原因。
只是吃了三天的药,我就已经成了糟糕到多站一会儿,连走路都艰难的地步。
洗澡的时候,他顺便给我洗了个头。
全程我一直闭着眼睛。
洗完澡,他给我将衣服穿上,又用吹风机帮我吹头发。
他修长的手指穿梭在我头发中间,温度开得太大,烫着了我的头皮,我偏了一下头。
他有些无措,问:“是不是烫着了?”
我没说话。
我刚刚摔了一跤,头上鼓起了一个小包,他吹头发的时候大概是摸到了,伸出手帮我揉了揉。
等一切弄好,又抱着我去餐厅吃东西。
萧以辰走的时候,将东西全部放在锅里,用小火烧了水,水上面放了铁皮,将菜全部放在里面闷着。
饭菜还是热的。
他端出来,一人剩了一碗。
萧以辰的手艺确实不错,不管是菜色还是味道,看着都让人有食欲。
但我依旧吃得不多。
吃过饭没多久,裘钧扬拿了药给我吃,在他转身的时候,我将药丢在了垃圾桶。
晚上我快要睡觉的时候,裘钧扬端了一杯水过来,看了我很久,问:“就这么不想吃药吗?”
他应该是发现了垃圾桶里的药。
我没出声。
“我们再试试。”裘钧扬将我半抱着靠在床上,道:“医生说出现副作用,是不可避免的事情,很快就会好的,你不用怕。”
顿了顿,他道:“项远的车,我已经让人给你送回来了,楚悄,你听话一点,就是项远在,他也不希望你就这样病下去。”
我心脏抽了抽,看着他手里的药,听着他的话,我不可遏制的想起了项远。
我又想起了我们的房子,我还没有找中介去卖。
我也不知道向焯凡和陈美娇怎么样了?
他们拿到项远的骨灰的那个跨年夜,是会高兴,还是会痛哭?
应该是会痛哭的,这个年,无论是对于我们家,还是项家,都是一个劫难。
我心痛得快要窒息,用双手捂住了脸,又将手指塞进嘴里,用牙齿狠狠的咬着。
“松嘴。”裘钧扬道。
我却无论如何也停不下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还是伸出手接了裘钧扬手里的药。
我还是想试一试。
项远的名字,是我心口的朱砂痣,是我愈合不了的一道伤,光是听听他的名字,我就已经觉得伤筋动骨。
我哪里敢让他失望?
我将药喂进嘴里,裘钧扬立马将水送到我嘴边,我咽下去一口,和着水吞了。
他递给我差不多七八种药,每一种的剂量都不低,我一口一口的吃,等药吃完,一杯水就已经见了底。
“还要不要喝水?”裘钧扬问。
我说:“喝一点。”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积极配合,他眼底带了一点笑意,让那张漂亮到夺目的脸上,增添了一点说不出来的气质。
但那样的笑容,却也包含着太多我看不懂的含义。
不过我想了想,他如果是真的喜欢我,用项远的名字逼我吃药,大概也是没有办法真心笑出来的。
但这一切,都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他端了水过来,我又喝了两口,然后躺下去睡觉。
被子已经换过了,没有了那种让人作呕的气息。
裘钧扬从背后搂着我,我没有半点睡意。
这一夜我睡得极其不踏实,噩梦一个接着一个做,梦里全是光怪陆离的场面,最后留在脑海里的场面,显得触目惊心——我梦见我受不了药物的折磨,用刀片划开了手腕,血从我的手腕上流下来,我的世界一片血红色。